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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啪地合上信紙,原封不動地裝回去,走出衛生間,費力抬起床墊一角,把情書扔進去,嘭地鬆開床墊。
吃灰去吧。
當晚,棄神怒打四大盤遊戲,把把光榮凱旋。
翌日早上,霍折寒特意起早一些,穿著正式,純白襯衫扣子繫到最上面一顆,好像昨晚寫的不是情書,而是婚書。
他站在主臥門口,估摸著鍾侓要起床了,抬手要敲門。
他受到霍喻的啟發,坐在窗台前,給鍾侓寫了一封皮特拉克體的情書。
十四行詩,適合歌頌愛情,是霍折寒所能想到的浪漫,希望鍾侓能忘記捲毛用英語對他的騷擾。
如果鍾侓某天想起誰曾用英文追求過他,那個人最好只有霍折寒和他的情詩,而不是英文國家裡的某某。
沒有用中文,顯得委婉,因為更直白的話,霍折寒希望自己能親口當面用母語說出。
門從裡面打開,電競大神臭著臉,瞥了霍折寒一眼:「有事嗎?讓讓。」
霍折寒側身讓開,感覺不妙,謹慎地問:「你看到我寫的情書了嗎?」
鍾侓:「不看。」
霍折寒皺了下眉,所以,其實,他想錯了?成年人不需要情書?貿然送情書還會踩雷?
霍折寒跟在後面下樓:「今天的宴會大概十一點開始,主要是吃個午餐,沒什麼其他流程。」
鍾侓轉頭:「我坐小孩那桌?」
霍折寒被他的形容逗笑:「對,你跟霍喻一起吃飯就行,其他人不用搭理。」
鍾侓:「我是不是要穿正式一些?」
霍折寒:「也不用太正式,像你以前那樣穿就行。」
鍾侓:「以前那樣?知道了。」
現在是早上十點,蘇姨準備了一些粥,填一填肚子,又不影響待會兒吃午餐。
鍾侓拉開椅子坐下,淺藍的牛仔褲膝蓋上破兩個大洞,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膚,被幾條白色細線切割得若隱若現。
方才走動間破洞不太明顯,霍折寒這才發現,目光忍不住流連過去。他第一次見鍾侓穿破洞牛仔褲。
鍾侓也順著霍折寒的視線看過去,道:「我哥買的。」
上次他用霍總買的衣服借花獻佛,鍾雲也給他買了好幾套。
霍折寒聽出了一點炫耀的語氣,要是鍾侓穿他的買衣服,也用這種語氣跟被人炫耀,他會想馬上承包那條服裝生產線。
可惜,霍總並沒有這種待遇。
十點半,司機開車過來,霍折寒和鍾侓第一次合體出席,輕薄款的西裝是情侶式的,鍾侓沒有打領帶,裡面一件輕綠的襯衣,而霍折寒的領帶帶著淺綠色條紋。
如霍折寒所言,在場沒有媒體,沒有什麼寒暄,除了剛入場時被人叫了幾聲鍾先生,鐘律全程和便宜兒子一起在角落裡吃水果撈,沒有人來打擾他們,可能是以前在暴躁的霍喻這裡碰了一鼻子灰,也可能是知道鍾侓這個豪門太太對霍折寒不太重要。
霍喻幫後媽往水果上澆濃稠酸甜的酸奶和堅果碎,一邊感興趣地打聽道:「你跟棄神的前隊友磨合得怎麼樣?會不會被比較?教練罵你了嗎?聽說教練以前連棄神都罵。」
鍾侓挑著問題回答:「他現在還不敢罵我。」
別離後初相逢嘛,就是個菜雞也得當寶,何況他就是棄神本身。
霍喻:「我進基地看看嗎?」
鍾侓:「沒有辦夏令營。」
霍喻眼巴巴:「我可是你兒子。就算是我爸公司,規章制度嚴格,也有人實在沒辦法帶過孩子來玩過一小時。」
鍾侓把一塊草莓叉進嘴裡,心想我哪來這麼大兒子,敷衍道:「以後探親期到了再說。」
棄神也要遵守基地的規章制度,哥哥和教練很嚴格的。
兩人正交頭接耳,來個不速之客,「沒想到後媽和繼子感情倒是不錯。」
鍾侓還沒反應,霍喻率先沉下臉:「關你屁事。」
「沒大沒小,長輩說一句,你頂十句,還維護上了。」
霍喻翻了個白眼,對鍾侓道:「他就是霍進元,我三叔公,跑我家來氣我爺爺奶奶。」
鍾侓腦海中對上號了,抬眼看向對面的糟老頭子,頭髮梳得工工整整,油光發亮,保養得挺年輕,但刁鑽狡猾的的眼神令人不適。
鍾侓收回眼神:「晦氣。」
霍進元臉色變了一變,嗤笑霍喻:「別學你叔叔霍折寒跟我作對,他毛沒長齊就掌握公司大權,你也十三歲了,你有什麼,零花錢都被霍折寒管著?被你親叔叔悄悄吞了股權都不知道。」
鍾侓覺得這話有點熟悉,目光不由穿過人群,落到了霍折寒的後腦勺上。
霍折寒今日不知為何,頭髮並不整齊,好像洗個頭沒吹就出門了。
霍喻說過,霍進元用「毛沒長齊」,來羞辱過十八歲的霍折寒?
鍾侓放下刀叉,揉了揉手腕:「你毛長齊了是嗎?信不信我給你薅禿了?」
「輕微傷都夠不上,警察來了也就賠你兩萬塊植髮錢。到時候你可彆氣出心臟病,那我可罪大了。」
霍喻聽完不客氣地樂出了聲。
霍進元活這麼大歲數,第一次遇見有人想在他頭上動土的,還是個小輩,一定尊卑都不講。
他按著宮廷式單人沙發的木把手,戴著玉扳指的拇指摩挲了下,忽然笑道:「鍾路,你知道霍折寒為什麼最後選你結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