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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侓的第一念頭:做鬼也不能放過卓飲。
原身的記憶並不連貫,沒有任何有效畫面,那些生動的前半生記憶隨著原身的靈魂遠去,只留給鍾侓一些乾巴巴的文字解說。
鍾侓考古挖掘似的,才從凌亂昏沉的腦子裡拼湊出原主零星生平。
比如,原身叫鍾路,跟他同音不同字。半月前剛剛和霍氏集團領證,領完證,霍折寒便遠赴北美開拓市場,獨留原主和繼子霍喻共同生活。
繼子沉迷遊戲傲慢少禮,後媽賢惠大度用愛感化。
對了,原主的專業技能是教育學,深受孩子喜愛,結婚之前就曾經幫助十餘名遊戲網癮少年回歸。結婚之後,更是全心全意勸學霍喻,堪稱時代楷模。
鍾侓不知道原主是人美心善,還是單純討好繼子做樣子,反正他不樂意給熊孩子當後媽。
嫌命長也不是這個玩法。
後腦勺的痛楚漸漸減輕,鍾侓倒在大床上,困意和疲憊上涌,電競選手作息晝夜顛倒,鍾侓一天訓練12小時以上,看見早晨的太陽就眼暈。
頭疼得要命,鍾侓自我安慰,這不是他夢寐以求的退役生活嗎?便宜老公出差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他跟繼子相安無事兩個月當緩衝期,攢一些錢,等霍折寒回來了就離婚。
鍾侓一心撲在電競,壓根沒考慮過感情之事,隱隱約約覺得跟男人結婚有點怪,但反正都要離了,性別也不是很重要。
一覺睡到十二點,鍾侓混沌的腦子清明些許,仿佛適應了新的軀殼,各處神經遲鈍地接駁靈魂。
餓了。
找了一圈沒找到手機,鐘律只好先下樓探索廚房。
出了臥室門,整棟樓的格局映入眼帘,鍾侓發覺自己睡的是主臥,這個發現讓他有點糟心。
二樓靜悄悄的,扶著樓梯下去,耳朵靈敏地捕捉到了一絲熟悉的遊戲音效。
頂尖電競選手自動屏蔽餓覺,循聲而去,站在一扇半掩著的門前,臉頰唰地變色,全身血流一分一秒加速,陌生的心跳帶來顫抖的心悸。
鍾侓推開門,瞳仁頓時一縮。
電腦屏幕里,赫然是他率領WN奪冠的直播回放!
鍾侓第一次從第三視角回顧奪冠過程,選點、裝備、跳傘、開槍,鏡頭偶爾給到戴耳機的少年,全神貫注、廝殺搏鬥。
教練,卓飲、暉哥、小奚……還有,他自己。
砰——Abandon一手遠程甩狙帶補,觀眾還沒看清操作,左上角彈出擊殺公告。
外放音效開得很大,槍聲如雷炸響。鍾侓怔在原地,修長的手指撐著沙發脊,眼眶通紅地看著屏幕。
他先入為主,以為來到陌生世界,其實不是,他還停留於生長十九年的地方。
本自認無牽無掛,但看著熟悉的隊友的身影,鍾侓有幾秒的動容。
幾秒,但不多,因為沙發上的少年把回放關了,切換成RESCUE遊戲大廳,剛才應當是等待組隊的間隙。
鍾侓這才睡眼看眼前這個沉浸遊戲的後腦勺,唇角僵硬了一下。
有點太大隻了,看身形有一米八多,長得比他這個後爸還高大。
「……」
繼子不會比他年紀還大吧?
原主該不會嫁了個有錢的糟老頭子?
鍾侓打量的目光飄過電腦屏幕的時間,突然一凝。
20*3年7月16日。
距離他死亡,時間線已經過了一年!
也就是說,他已經死了一年,才在這裡醒來。
一年,足夠電競世界改換天地,新人冒頭老人退役,時間把鍾侓把拋在了原地,無情也有情。
「一起沖!你們還躲!會不會打遊戲啊!」
霍喻一聲怒罵,把鍾侓的心神拽回來,他終於有心思去看這位名義上繼子的遊戲操作。
他還沒被慘不忍睹的菜雞啄米操作閃瞎眼,先注意到了霍喻的遊戲——
Abandon。
遊戲不允許重複,鍾侓很確定這個就是他的,Abandon後面還掛著世界冠軍的專屬小勳章,可以保留一年,直到下一個世界冠軍產生。
不同的是,職業選手標記消失了,而且……鍾侓看了一眼綜合界面,現在Abandon的等級只能匹配到魚塘局,不像一年前,鍾侓隨機四排能撈到好幾個職業選手。
鍾侓剛想問Abandon怎麼會到霍喻手上,就聽見霍喻的其他仨隊友忍無可忍開麥了。
聽聲音全部不超15歲。
「都說不要開槍!我們現在被兩支隊伍圍剿了!」
「都怪Abandon,說好了苟分,不開槍你會憋死嗎?」
小妹妹的指責讓霍喻漲紅了臉,惱怒成怒,把機械鍵盤按得噼啪響,遊戲人物隨之毫無章法地在陽台上暴走。
「三分鐘後全境掃描紅外線了,苟個屁。」
「你也說了,還有三分鐘!」
RESCUE遊戲不提供地圖,但每隔五分鐘全境紅外成像,生成剩餘存活人員標點地圖,遮覆屏幕,強行顯示在所有人面前。
地圖消失的瞬間,是獨屬於鍾侓的獵殺時刻,閃電出擊,收割人頭。
每逢此刻,所有隊伍瑟瑟發抖,暗暗祈禱自己不在鍾侓附近。
有次鍾侓沒有複雜戰術,常規一一拔除了周圍據點,有人直言:這破遊戲被鍾侓玩成了掃雷!
小妹妹不知道自己一罵罵倆,一辱同辱,Abandon 前擁有者鍾侓感同身受,被小學生罵得急赤白臉,拳頭梆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