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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明章去了趟哈爾濱,長了一點耐寒的本事,開車嫌熱,大衣脫下來搭在手肘上,他走近摸了下楚識琛的後腦勺,問:「好看麼?」
楚識琛抬起頭:「你回來了。」
天台風大,項明章怕楚識琛著涼,展開大衣給他披在肩上,嘴上說:「正好我懶得拿了。」
兩個人立在欄杆前,視野開闊,楚識琛道:「周先生回來了,文旅項目你會不會考慮讓亦思參與?」
項明章說:「下午研發中心一起開會,會正式討論。」
楚識琛不止為亦思,也為項樾:「一旦決定,對外我們要儘快反饋給甲方,對內,要讓有的人避嫌。」
一口咖啡還沒顧上喝,項明章道:「你有時候實在雷厲風行,不像上有老闆的秘書,更像是習慣了拿主意的領導。」
楚識琛沒有直接否認,他在盡力當一個秘書,可一介凡人難免有疏漏,他揣摩著項明章的情緒,問:「你在敲打我嗎?」
項明章攏緊他身上的大衣,說:「哪敢,風大了都怕你凍著。」
又一陣風吹來,項明章胸前的懷表鏈子滑落,懸垂著搖晃不止,楚識琛抬起食指一勾,捻住表鏈的頂端幫項明章系回紐扣上。
飛揚的髮絲掃過臉頰,項明章忍著癢意:「例會的時候就掉了一次。」
楚識琛仔細弄著,說:「以前的紐扣沒這麼精巧,扣上正合適,現在鏈環有點大,鬆了就容易滑落。」
項明章重複:「以前?」
楚識琛頓了頓:「這不是古董表麼。」
項明章道:「我看了些別的古董懷表,沒見過這種絞絲的表鏈。」
系好,楚識琛說:「像是女士項鍊改的。」
項明章奇怪:「定做懷表,卻不做配套的表鏈麼?」
楚識琛回答:「也許這麼做有特殊的含義。」
項明章垂眸盯著楚識琛,假設道:「會不會是懷表主人愛侶的項鍊?」
楚識琛立刻說:「可能是母親的。」他說完方覺草率,又補了半句,「我猜的。」
「也對。」項明章道,「這上面刻著佛教紋樣,曾經的懷表主人應該信佛,是個清心寡欲的人。」
楚識琛以前的確清心寡欲,可現在……他正暗自慚愧,項明章又說:「很適合我。」
楚識琛:「你信佛?」
項明章:「不信。」
楚識琛:「那你清心寡欲?」
項明章回答:「我不近女色。」
楚識琛:「……」
喝完咖啡,到時間開會了,走的時候楚識琛拿上那一小束銀扇葉,秘書室的蘭草凋零後沒了綠植,他打算插起來擺著。
項明章瞥了一眼:「這什麼東西,長得跟原味薯片似的。」
楚識琛說:「你訂的花。」
項明章笑了,花店說銀扇葉寓意招財,他就訂了,原來是這副樣子,他道:「意頭太俗,不襯你。」
楚識琛說:「那什麼襯我?」
項明章想了想:「劍蘭。」
楚識琛問:「為什麼?」
項明章回答:「劍蘭清雅漂亮,節節開花,寓意步步高升。」
楚識琛笑:「這意頭不俗嗎?」
項明章看著他:「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永遠只做一個秘書。」
第58章
第二天,秘書室里多了一盆盛開的劍蘭。
楚識琛一開門就聞見了清淡的香氣,純白色花朵,沿著向上的綠葉節節綻放到極致,他以為項明章只是說說,想不到真的送了一盆劍蘭給他。
楚識琛小心翼翼地給花瓣噴水,驚喜過後,他回想項明章在天台說的話……你不會永遠只做一個秘書。
進公司以來,楚識琛為亦思做了很多事,比起曾經只會惹麻煩的「敗家子」,眾人逐漸對他改觀,乃至信服。
此番請周恪森回來,即使無意,但一定程度上給楚識琛自身立了威,亦思內部支持周恪森的力量也會一併向他靠攏。
周恪森昨天當著眾人說,成了「兩朝元老」。
那這一朝,由誰做主?
周恪森表面是開了個玩笑,實際上是在擁護他。
可情感是一回事,現實是另一回事,「楚識琛」賣了股權,亦思歸屬項樾,最高處的掌舵人應該是項明章。
楚識琛不得不多思,以項明章的心術一定明白周恪森的傾向,那他會不會介意?
這一盆寓意「步步高升」的劍蘭,是項明章單純的讚許,還是婉轉的警告?
楚識琛搖了搖頭,否定了後者,他相信項明章的胸襟不會如此。
況且,項明章的能力和資本足夠強大,性格足夠自負,根本不屑於忌憚任何人。
楚識琛揣摩了一遭,轉回自身,他進公司的目的從來沒有變過,一是幫楚家,他一步步地循序漸進。
二是為了適應了現代社會。雖然誤打誤撞當了秘書,但他很滿意,工作上可以接觸到各部門,方便他學習,幫項明章打理瑣碎事務,讓他具備了一些基礎技能。
楚識琛遙想剛來的時候,機票都不知道該怎麼訂,以為PPT是什麼新編的天方夜譚。
澆完花,楚識琛到茶水間泡咖啡,見項明章握著手機站在咖啡機前一動不動。
楚識琛頗覺稀奇,項明章長著八百個心眼,二十四小時運轉從不鬆懈,居然也有發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