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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項明章的派系,其他一些人都在斟酌局勢,沈若臻藉機替項明章表明態度,笑答道:「有句詩我特別喜歡,無限風光在險峰。一時亂雲飛渡,沒什麼可怕的。」
把醫院的事情安排好,項明章和沈若臻離開醫院時很晚了。
司機發動引擎,問:「項先生,回哪裡?」
項明章偏頭說:「去我公寓吧。」
今晚發生的事情多,沈若臻覺得項明章需要人陪,或者還有事商量,答應道:「好。」
司機送他們到波曼嘉大廈門口,沈若臻有些日子沒來了,到四十樓,用項明章給他的房卡開了門。
玄關的花瓶沒插鮮花,換成了一束翠綠的柚子葉,公寓管家聽說項明章發生事故,為他辟邪保平安的。
沈若臻道:「只會說我封建,這種迷信行為你怎麼不抵制?」
項明章利落地脫外套:「我不敢了,你中槍以後我就更新了一下世界觀,我現在信佛、信前世今生、信死後有天堂地獄。」
沈若臻說不準這更新是升級還是倒退,問:「還有嗎?」
項明章說:「還有我媽那尊觀音像,等她想開了不要了,我打算接手,就擺在柜子上怎麼樣?」
沈若臻不信項明章的鬼話,換了拖鞋去浴室,快十點鐘了,受傷以來每天這個時間他已經上床休息了。
項明章尾隨進來,給浴缸放熱水,說:「你泡一泡,我等會兒叫晚餐。」
沈若臻道:「睡衣。」
項明章管家似的,刻意拖長了音:「沈少爺稍等,我去給你拿。」
沈若臻脫掉衣服,等項明章走了在背後挑刺,少爺是不會等人的。他坐進浴缸里,一雙修長的腿併攏微曲,熱水漫過胸膛上的疤。
項明章拿了睡衣過來,又按了滿掌浴液,他探手碰水攪起綿密的泡沫,然後撩著水珠抹到沈若臻的肩上。
手機響,助理髮來消息,一切安置妥善。
沈若臻說:「項行昭的樣子感覺不太好。」
項明章道:「底子糟透了,撐不了多久,畢竟八十多歲的人了。」
沈若臻抬起頭:「你真的答應項瓏回來?」
「是時候了。」項明章說過,項瓏還有用處。
沈若臻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滿是陌生,現在拼湊出了一張朦朧的剪影,與真身只隔著一層即將戳破的薄紙。
項明章拿毛巾擦乾手,說:「不講那些人了,我叫餐廳送晚飯,你想吃什麼?」
沈若臻道:「都好。」
項明章無語地颳了下眉峰,動物的內臟和頭腳都不吃,面點太勁道的不喜歡,濃油赤醬膩得慌,辣不行,酸不好。
總之沈若臻的胃口一般,勝在修養極佳,不管喜不喜歡都不會說出口掃人興致。
沈若臻不知道項明章腹誹了一大串,泡完澡,剛好晚餐送來。
兩個人在客廳吃東西,吃完留了一盞沙發旁的落地燈,上次沈若臻嫌喜劇片不好笑,這次項明章找了一部悲劇電影。
倒好熱水和保健藥,項明章說:「過一會兒記得吃,我去洗澡。」
沈若臻蓋著毯子陷在沙發上看電影,他的身體剛恢復,不如以前能熬了,夜一深就覺得睏倦。
洗完,項明章擦著頭髮回客廳,見沈若臻迷迷糊糊地犯困,怕睡著,抬手用瑪瑙戒指敲在額頭。
他走近蹲在沈若臻面前,說:「為什麼硬撐,去睡覺。」
沈若臻醒了些:「我來陪你的,怎麼能自己先睡。」
項明章反應過來:「你怕我心情不好?」
被項行昭聯合一家人逼迫,沈若臻道:「那你難過嗎?」
「說實話嗎?」項明章回答,「你放下風度當眾指責他們,維護我,我心情不知道有多好。」
沈若臻一愣,垂著的小腿踢在項明章身上:「原來是我白擔心了。」
屏幕中的電影演到尾聲,一片碼頭上,主角藏在一艘船的船艙里,掏出一把手槍準備自殺。
項明章背對著電視,聽見「嘭」的一聲槍響。
事情過去了半個多月,他總是忍不住想起,或者夢到,在那艘遊艇上,沈若臻握著手槍盡露出平時深藏的凌厲。
項明章情不自禁,雙手撐在沈若臻腿側,傾身道:「你開槍的樣子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了。」
臉頰貼上薄唇,沈若臻被項明章吻著,從腮邊蔓延至顴骨、眼尾,他說:「我看不見電影了。」
項明章道:「演完了。」
沈若臻說:「不是要我睡覺?」
項明章反問:「不是要陪我?」
片尾音樂響起,鋼琴伴著沉重的鼓點,像心跳,項明章托著沈若臻的下巴,一偏頭吮在唇間,奈何牙關緊閉。
「鬆開。」
沈若臻嗓音發黏:「吃了藥,苦。」
「我嘗嘗。」項明章雙手握上沈若臻的腰側,隔著毯子和睡衣揉捏,稍重一點,沈若臻的唇齒就張開了。
他們很久沒有纏綿,怕蹭了傷疤連擁抱都要克制,項明章親了沈若臻一會兒,快要失控,他停下,竭力平復亂了頻率的呼吸。
沈若臻有些不知所措,輕聲問:「你不要我?」
項明章說:「再養一養身體。」
沈若臻的眉頭蹙起,展開,又輕蹙起來,終究沒忍住:「養多久?」
項明章叫他問得心頭起火:「你說不喜歡從後面,不喜歡我按著你,也說過喜歡接吻,那你還喜歡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