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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識琛道:「白天是設計展,晚上還有一場派對。」
虛谷苑辦過大型文藝沙龍和開放式藝術派對,不過項環沒參加過,問:「多大規模?要單獨布置嗎?」
「具體人數還沒定,保守估計三四十人吧。」項明章說,「別的不用管,把安保加強一些。」
項環忽然沉默,夾了一粒牛肉送口,細嚼慢咽道:「你要哪種安保,保護還是保密?派對性質要把好關,不要玩得太過火。」
過去的「楚識琛」花名在外,不怪項環誤會,項明章說:「姑姑你想哪去了,是慶祝派對。」
楚識琛和項環沒有利害關係,解釋道:「是我家裡要做股權轉讓,打算辦個派對舉行簽約儀式。」
項環放下心來,據她所知,楚家只剩楚識繪有亦思的股權,如今楚識琛在公司前途光明,八成是要股權傍身,她道:「你們兄妹感情不錯。」
場地敲定,粥也不燙了,齊叔說:「項先生你吃吧,我餵項董。」
項行昭神情呆滯,實則聽著大家說話,哼道:「明、明章,餵。」
「我來吧。」項明章端起碗側身,用瓷勺攪動濃稠的海參粥。
他一勺一勺餵給項行昭,粥從嘴角流下,要擦掉,味道不夠要夾菜,菜不合意吐出來,他就伸手接住。
項環「嘖嘖」感嘆:「爸,明章對你多有耐心。」
項行昭今天很老實,但進食速度比平時慢,眼珠一眨不眨地盯著項明章,仿佛想延長祖孫相處的片刻。
吃完飯,齊叔推著項行昭在前面走,項環在後面對項明章悄聲:「過年受了刺激,你爺爺更糊塗了,經常呆呆的好久不動,血壓忽高忽低的。」
項明章說:「調養一陣看看吧,不行就住院。」
項環道:「是提了項瓏的緣故。」
項明章說:「上次是爺爺自己提的。」
「我不管誰提的。」項環借著項明章有求於她,乾脆明說了,「項瓏的下落你知道,但他暫時最好不要回來,你爺爺經不起刺激了。」
項行昭是最希望項瓏回家的,外人都瞧得出,項明章不說破,也不保證:「嗯,我心裡有數。」
餐廳外等著一輛行政加長的帕拉梅拉,以前是項行昭的日常專車,生病後用得少了,一直停在靜浦大宅的車庫裡。
齊叔把項行昭從輪椅中扶起來,但項行昭抗拒著不上車,顫巍巍地朝項明章揚起手。
那隻手腕上戴著「莊周夢蝶」的精工表,項行昭又是一掙,晃動著推開齊叔,喊道:「明章!」
項明章愣了一下,走上前,項行昭衰老沉重的身體撲向他,竟是要和他擁抱。
項環笑說:「就那麼捨不得嘛,讓他周末去靜浦陪你。」
楚識琛束手旁觀,發覺項行昭原來和項明章差不多高度,病軀佝僂才顯得矮了一截。
冷風蕭瑟,項行昭迷了眼睛,暗灰的眼球沁濕一片熱淚,他仿有知覺,低下頭,擦在了項明章的肩上。
「爺爺。」項明章低聲問,「怎麼了?」
項行昭口齒不清,鬆開他,支撐不住地仰倒下去,被齊叔托住扶進了車廂。
楚識琛不願迷信,可他莫名想到了一個詞……迴光返照。
第98章
項明章目送車身駛遠,抬手摸上肩頭,被項行昭挨過的位置洇濕一塊,他用力按了按,說:「我們走吧。」
離開餐廳,楚識琛一路凝望著窗外,場地的事情解決了,李桁知道項明章幫忙一定會向楚識繪確認,到時再透露派對的消息。
紐西蘭那邊有楚太太的親戚朋友,會安排妥當,楚識琛將各種事情捋了一遍,問:「對了,你跟伯母說了嗎?」
項明章摩挲著方向盤:「沒有。」
楚識琛感覺到雷厲風行的項明章在拖延,而拖延意味著逃避,他好奇地說:「縵莊的馬場養了幾匹馬?」
項明章哼笑一聲,聽懂楚識琛是願意陪他去的意思,路口拐彎改道,他同樣含蓄地回答:「忘了,帶你去看看。」
一小時後抵達縵莊北區,天不早了,他們來得突然,所幸白詠緹還沒有睡下。
深居避世,苦衷不是能輕易說出口的,楚識琛向白詠緹問候過,討了一杯白水,懂分寸地留在客廳等候。
項明章隨白詠緹進了書房,關上門,他參觀似的晃蕩到牆邊,書櫃是若干方格,一格書一格擺件,交錯有序。
在眾多珍藏的典籍中夾著一本教材,項明章抽出來,是他念大學時的專業書,不知道怎麼會輾轉保留至今。
白詠緹洗過澡,披散著長發,屈身坐在矮桌邊的蒲團上,問:「你有事跟我說?」
既然來了,何必拖拖拉拉,項明章道:「快月末了,識琛的媽媽和妹妹要去紐西蘭度假,想邀請你一起去。」
白詠緹面無表情:「不用了。」
項明章說:「楚家在紐西蘭有個農場,比縵莊漂亮,楚太太也知道了我和識琛的關係,你就當搭伴去散散心。」
白詠緹道:「我沒有煩心事,不需要散心。」
「我有。」項明章生出一股無奈,他告訴白詠緹調查遊艇爆炸的事,「會發生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道,可能會有風險。」
白詠緹不為所動:「那你要保護好識琛和你自己,不用擔心我。」
項明章道:「楚太太好心邀請,趁這個機會你見見人透透氣,整天待在縵莊不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