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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商量的餘地。」楚識琛打斷,乾脆挑明,「你不必為任濛操心,他眼界高,打算到新加坡下南洋去,不像曾經有些人願意跳槽到渡桁幫你創業。」
李桁被戳到痛處,帶了幾分怒意:「你什麼意思?」
楚識琛說:「我的意思是這次會好好查一查,任濛交代了多少,想必李叔叔比我清楚。告訴他不必擔心,任濛沒吐出來的東西,我不會硬撬他的嘴,但他交代的,絕不會含混了事。」
李桁說:「你是執意要鬧出點動靜?」
「難道要大事化小?」楚識琛道,「這麼多年任濛也夠本了,跟錯了人當馬前卒,就要做好有朝一日被殺雞儆猴的覺悟,不管他是誰的棋子,走錯路就要接受變成廢子一顆。」
李桁瞠目,他認識「楚識琛」多年,這個敗家子何時搖身一變有了厲害手段?
與李藏秋一樣,他不可避免地懷疑到楚識琛背後,說:「你有幾分能耐?現在抱上了項明章的大腿,以為就能做主了?」
楚識琛不屑一顧地揚起嘴角,語氣卻冷下來:「抱大腿?那渡桁這些年對亦思啖肉吸血,算什麼?」
李桁嚷道:「你少胡說八道!我爸撐著亦思,處處幫襯楚家,又怎麼算?!」
楚識琛說:「人力、技術、客戶,渡桁應該有底可查,你找你的員工去算,不要扯著嗓子在別人家撒野。」
李桁滿臉怒氣,卻無力反駁,用力捏扁了空啤酒罐:「識琛,你不要被項明章耍了,被他當槍使!他巴不得我們翻臉!」
楚識琛摩挲著手機側緣:「你還以為這是項明章的意思?」
李桁愣了須臾,終於醒悟過來,這件事是楚識琛主導的。
根本不是項明章利用楚識琛,而是楚識琛反借了項明章的力。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李桁難以置信,「你搞這些事情有什麼意義?我和小繪……咱們以後是一家人!」
就是這片門廊下,楚識琛目睹李藏秋大搖大擺地坐車離開。
他從吊椅中起身,逼近到李桁面前:「一家人是要相互尊重,不是在我家裡作威作福。你喝了酒,我會派司機送你,但你不能擅自使喚楚家的人、登楚家的車!」
李桁當慣了座上賓,何曾被這樣劈頭蓋臉地指摘過,加上上次在美津樓的不痛快,他怒火攻心,氣急敗壞地揪住了楚識琛的衣領。
楚識琛反手一扣,握過左輪的虎口用了十成力道:「我奉陪。」
李桁腕間劇痛,面孔有些扭曲,偏偏楚識琛沉穩得一絲不亂,只有目光冷峭藏鋒。
手腕被捏著甩到一邊,李桁晃了晃,怔忡地說:「遊艇事故後,你好像變化很大。」
楚識琛扯平衣襟:「歷經生死再不改變,那真是朽木不可雕,只等著腐爛了。」
恰好,楚太太找出來:「你們在外面餵蚊子嗎?」
楚識琛繞開李桁,利落地返回別墅,對楚太太道:「他誇你種的夜來香漂亮。」
說罷,楚識琛上樓去了,拿起手機,屏幕顯示正在通話中。
進臥房「咔噠」關上門,他把手機貼在耳邊,項明章一聲低笑,聽完全程說:「楚少爺好大的威風。」
楚識琛緩步走向柜子,故意道:「抱項總的大腿,狐假虎威而已。」
項明章申明:「那話可不是我說的。」
楚識琛讓項明章聽他對李桁的態度,不是為了表忠,他們暫時同一陣營,項明章放權給他,他回贈一份放心。
拉開抽屜,楚識琛拿出火機和雪茄,點燃一支,咬在齒間走到露台上,樓下跑車發動,他道:「走了。」
「氣跑了。」項明章說,「針鋒相對,不像你的個性。」
楚識琛這番調查感觸良多,他無意揣摩逝去的人,但楚喆在世的時候公司已有許多弊病,說明經營的手腕不夠強硬。
為人處世,軟弱就會受人擺布,李桁敢找上門警告,說明楚家已經被拿捏得太久了。
今天他啞忍,日後楚識繪沒準兒也會受委屈。
楚識琛吞吐一口煙霧:「都查到他們頭上了,還有必要扮客套嗎?」
項明章聽著他不尋常的呼吸聲,問:「你在抽菸?」
楚識琛裝傻:「沒有啊,我在看星星。」
通話太久,他剛說完手機沒電了,猝不及防地關了機。
楚識琛指間夾著雪茄,抬頭望向縹緲夜空,他覺得很奇妙,舊日今朝,星移斗轉,共此一片蒼穹。
任濛辭職一事在亦思的高層中掀起不小風波,辭職變成開除,昔日在亦思明里暗裡得到的好處,走的時候一一清算,幾乎扒掉了一層皮。
查出的問題龐雜交錯,亦思內部的幾隻派系因此顯露出脈絡來。
楚識琛雷厲風行地查完,毫不戀戰地收尾,免得消息擴散傳播影響到普通同事的心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糾要改不可以一蹴而就。
至於後續,楚識琛交給項樾去折騰,這一次借力打力,打完利落歸還,下一次才好商量。
當秘書以來,大家對「楚喆的兒子」有過嘲諷、懷疑、驚訝,刮目相看後多了尊重、認可和欣賞,經此一遭,又增添了許多注目。
楚識琛不懼議論,舊時在銀行和商會擔任要職,一項舉措、一句發言時常被刊登見報,他已然能從容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