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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膨脹了。」李藏秋不加掩飾地說,「剛出了點頭,當個部門總監,一步登天沒你想得那麼容易。」
楚識琛「啪」地合上文件夾,揚到半空:「所以我要股權,過關要有通關文牒,登天那就借一把梯雲縱。」
實木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聲響,李藏秋站起身:「我最後問你一句,你是一定要這麼幹了?」
楚識琛立起來,側身與李藏秋正對,說:「那我也問一句,我和小繪都姓楚,股權在誰手上對外人來說有什麼區別?你為什麼反對?」
李藏秋答得冠冕堂皇:「我替小繪不平。」
楚識琛道:「我不會虧待自己的妹妹,楚家其餘家產都給她,去年賣股權所得也留給她,她以後創業我鼎力支持。」
「你打的好算盤!」李藏秋攥著楚識繪當幌子,「搶了股權,還要你妹妹自己創業。你想獨吞亦思,別忘了還有更大的股東項樾在後頭。」
楚識琛面不改色:「那就是我跟項先生的事了。」
李藏秋輕蔑道:「你以為巴著項明章就能平步青雲?你沒股權他才提攜你,賞你個總監,你以為他肯讓你重新做少東家?」
楚識琛說:「銷售總監不入你的眼,那也曾是你手下第一要緊的位子。你當初不也是總監嗎?不就是在總監的位子上『大展拳腳』,然後做了運營總裁,當時的一把手是誰,時過境遷誰還記得?」
他句句直指痛處,李藏秋被激得怒不可遏:「好……好!你楚少爺想坐我的位子,多少年爛泥糊不上牆,你現在翅膀硬了!」
相比之下,楚識琛異常冷靜:「今非昔比,叔叔,我以為你早該明白了。」
李藏秋漲紅著臉,維持於人前的儒雅蕩然無存。
一切依照計劃進行,楚識琛從包里抽出一張派對請柬,親手奉上,眼中猜忌暗藏。
「我勢在必行。」他最後試探道,「叔叔反對的話,還是想想別的法子吧。」
第101章
從律師事務所離開後,李藏秋和楚識琛分道揚鑣。
李藏秋招手叫了一輛計程車,臉色鐵青,上車前扔下一句「好自為之」,引得過路人朝他們偷看。
楚識琛不會在大庭廣眾下失態,無言坐進車廂,命司機發動車子送他回家。
長街華燈初上,楚識琛臨窗的半張臉染著一片斑斕,他嫌晃眼睛,半闔著目,眼前不斷閃回他和李藏秋對峙的畫面。
一切發生在情理之中,因為楚識琛所做的、所說的都是蓄意而為,李藏秋遲早會爆發。
但又在楚識琛的意料之外,倘若李藏秋是幕後黑手,那他不應該在今天提早發作。
因為簽約派對一旦發生事故,李藏秋事前和楚識琛有過爭執,就等於有了嫌疑和動機,何況雷律師全程在場,想賴都賴不掉。
李藏秋絕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今天這一遭已經是撕破臉,那接下來呢?派對那天會如何?
車流熙攘響著起伏的喇叭聲,楚識琛有些煩,握拳抵著太陽穴輕輕敲打,他反覆撥弄腦中的細弦,是李藏秋,不是李藏秋……
司機從後視鏡中看了一眼,問:「楚總監,是不是暈車?」
楚識琛回答:「沒有。」
司機說:「那就好,你要是不舒服我靠邊停一會兒。」
「我沒事。」楚識琛睜開眼,「就是有點累了,不要緊。」
司機笑道:「那我就不跟項先生報告了。」
楚識琛不解:「嗯?」
司機說:「項先生吩咐過,不管大小情況,只要你有問題都要告訴他。這輛車上裝了定位,平常去哪,在哪裡停留多久,項先生也都知道。」
楚識琛倒是剛得知,他明白項明章是為了他的安全考慮,說:「之前沒聽你提過。」
司機尷尬道:「實不相瞞,我以為項先生盯得緊是防止公車私用,就沒敢跟你說。但又感覺不至於,上次匯報忍不住問了一嘴,結果項先生說不用瞞著你。」
楚識琛失笑,降下一截車窗,風吹進來神清氣爽,問:「如果有別的車跟蹤,你能發現嗎?」
「應該能。」司機幹這行近三十年,經驗老到,「沒電影演得那麼玄乎,開車得眼觀六路,挺容易發現的。」
從廣州回來之後,楚識琛格外留心,卻再沒捕捉到Alan的蹤跡,是對方潛藏太深,還是停止了跟蹤?
等到簽約派對那天,Alan會不會再度露面?
回到家,楚太太在收拾去紐西蘭的行李,因為不確定去多久,所以帶的東西很多,行李箱都不夠用了。
楚識琛頓在樓梯上,聽楚太太在樓下進進出出地找東西,很急躁,時不時停下來,反悔似的說不要去了。
「小琛一個人留下我害怕呀。」
「兒行千里母擔憂,哪有當媽的撇下孩子自己走的道理。」
「又怕給他添亂……煩死了煩死了……」
楚識琛不由得回憶起往事,他把母親和妹妹送到海外避難,臨行的前夜,一向嚴苛的母親抱著他,伏在他胸口落淚。
戰火紛飛,母親不敢問何年是歸期,他不敢許諾何地共團圓。
當時一別已成永別,楚識琛忽覺四肢無力,他聽著楚太太的絮叨,扶住欄杆走完了剩下一截樓梯。
臥房的衣帽間有一隻行李箱,楚識琛打算拿給楚太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