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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兒,龍鳳粽球端上來,拳頭大小,一半是蝦仁瘦肉,一半是豆沙蜜棗,雙劍合璧所以取名「龍鳳」。
沈若臻吃了甜的一半,項明章吃了鹹的,剛剛好,吃完拿開粽葉,籠屜底部竟然鏤刻著一個「囍」字。
服務生說:「這是美津樓婚宴系列的招牌點心。」
後半句人家沒好意思說,寓意「龍鳳呈祥」。
餐廳坐落在江岸以東,吃完飯,兩家人沿著江邊大道走了走,後來飄起小雨才依依不捨地分開。
到家後雨下大了,夏天時為了遮陽,別墅一側的門廊上搭了延伸的傘棚,一下雨噼里啪啦,在客廳都能聽見。
沈若臻解了襯衫袖扣坐在沙發上,腕骨若隱若現,雙手握著楚太太泡的一杯熱茶。
一家三口圍爐夜話似的,楚太太自然提到股份的事情。
沈若臻說:「明章提出來,既真心,也下了決心,就接受吧。」
楚太太拍了拍那份文件夾:「明章想補償的是你,我瞧出來了,你們情比金堅,那你們就自己商量去。」
沈若臻有些無奈:「媽,他鄭重地對你和小繪提出來,說明這不是我和他的私事。」
「我想化繁為簡嘛。」楚太太顧慮地說,「那如果接受,就只接受你那份。我的就算了,當初是咱們自願賣掉的,亦思那個樣子,人家肯要已經念了舊情。」
沈若臻勸道:「接受一半留一半,太奇怪了,明章不會那樣辦事的。」
楚太太一臉糾結:「說實話,我是一個凡人,股份這件事就像撿便宜一樣,它很誘惑,但也讓我不踏實。」
楚識繪覺得和自己關係不大,沒發表意見,這時插了一句:「我也是。」
沈若臻拿起計劃書,打算晚上仔細看一遍,說:「這個相當於一份保障,你們不用擔心。還有我,我會努力工作的,好不好?」
楚太太嬌柔卻不扭捏,坦蕩道:「那接受了,媽媽不要,我那份給你們兩個平分。」
沈若臻想起舊時在家裡,母親也講過類似的話,說將來把她的寶貝物件兒分給他和小妹。他說有把琵琶就夠了,別的他不要。
回歸現實,沈若臻也說相同的話:「我不要。」
楚太太說:「不要什麼?」
沈若臻申明道:「明章歸還的股份都給你們,我不要。」
楚太太和楚識繪齊聲問:「為什麼?」
沈若臻試著編纂過理由,不管拙劣還是完美,都是又一個新的謊言,所以他一一否決,只道:「以後我再解釋吧。」
「什麼以後呀?」楚太太追問,「多久以後?」
沈若臻說:「等亦思真正的穩定下來。」
楚識繪道:「哥,你擁有股份在公司做事更方便,不衝突啊。」
「好了。」沈若臻音色微冷,「我已經決定了。」
他在家裡一向溫和,有時太禮貌,唐姨還要打趣兩句,鮮少露出強勢的面目。雖然他沒有疾言厲色,但短短一句話落字如釘,足夠有力度。
楚太太挪近,說:「你不願意講就不問了。」
沈若臻心口發酸,難道陰天下雨傷疤會疼麼,他道:「謝謝媽。」
楚太太的口紅沾杯後斑駁了,她抿著唇,抬手輕撫沈若臻的脊背,答應道:「就按你的意思辦吧。」
雨勢忽大忽小,下了一夜。
沈若臻第二天早早出門,半降車窗嗅了一路濕潤空氣,到公司,因為是周日,園區里空蕩蕩的。
辦公大樓每個周末會進行深度清潔,大理石地板擦得光可鑑人,結果不知被誰留下了突兀的濕腳印。
沈若臻的鞋底也沾了雨水,秉著不給保潔部增添負擔的原則,他踩著地面的腳印走到了電梯間。
梯門剛要閉合,沈若臻按下搭乘按鈕。
門徐徐拉開,項明章筆挺地站在電梯裡,握著勞斯萊斯配備的黑色雨傘,傘骨尖戳在地毯上,流下的水滴洇濕了一片花紋。
沈若臻面露意外:「項先生,休息日怎麼來公司了?」
項明章道:「沈總監怎麼也來了,我不記得要求你加班。」
沈若臻邁進電梯,與項明章並排立著,兩個人都快忘了有多久沒這樣同乘。
只有「九樓」的按鈕亮著,項明章問:「不按樓層麼?」
沈若臻說:「我也去九樓。」
到九樓門開,項明章先出去,沈若臻跟在後面亦步亦趨,銷售部空無一人,他們經過秘書室,直奔總裁辦公室門口。
項明章刷卡開門,沈若臻一同進去,逕自走到牆邊按電子觸屏。
門「嘭」地關上,項明章貼上沈若臻的背後。
兩個人的臉映在屏幕上,項明章說:「你大清早過來,就是為了不叫我安生。」
沈若臻打開換風系統:「別冤枉人,我又不知道你會來。」
項明章攢的事情多,來趕工,說:「所以你沒打算上九樓,那怎麼跟著我登堂入室了?」
沈若臻本想晚一點打電話的,回道:「我是要告訴你,我媽和小繪答應了。」
項明章說:「嗯,然後呢?」
沈若臻沉吟道:「然後……你要不要喝咖啡?加班用不用幫手?」
項明章問:「這算什麼?」
沈若臻費力掙開,轉過身,幫項明章扭正領帶。
昨天在美華廳的餐桌上當著長輩和妹妹,再輕聲也難為情,他此刻補上:「我也在討你歡心,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