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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識琛提了提被子,說:「誰用的誰收。」
項明章道:「那下次不用了。」
楚識琛本來就不喜歡,含著戰慄過的餘韻瞥了項明章一眼,跟協定什麼大事一樣,認真說:「我同意。」
項明章盯著他默了幾秒,從床邊起身。
楚識琛撩了被角:「你去哪?」
「我去收拾。」項明章俯身,無奈嘆息落在楚識琛的耳畔,「我沒出息,不單盡興,做什麼都甘願了。」
第85章
第二天早晨,楚識琛洗漱乾淨,換好衣服下樓,項明章和周恪森已經坐在餐桌旁談事情了。
周恪森說:「訂的早餐剛送來,快坐下趁熱吃。」
「好。」楚識琛拉開椅子,他睡醒身邊空著,沒察覺項明章是什麼時候起來的,佯裝不經意地問,「項先生,你幾點起的床?」
項明章起來出門晨跑,順便扔昨晚收拾的「垃圾」,此刻西裝革履,一副自律的精英派頭,回答:「比你早一個小時。」
楚識琛道:「我睡久了。」
「不遲。」項明章正經地說,「累的話就好好休息,不要緊。」
周恪森聽他們有來有回,蒙在鼓中不懂話里的貓膩,放下豆漿插了一嘴:「你們昨晚睡覺,覺不覺得吵啊?」
楚識琛頓時心虛,謹慎地問:「森叔,你沒睡好嗎?」
項明章大膽假設:「是樓上有動靜?」
「那倒不是。」周恪森說,「我那間臥室對著花園,窗外好幾棵樹,大半夜淨聽鳥叫了。」
項明章玩笑地說:「沒有野貓叫就行。」
楚識琛沉默不語,安靜地喝粥。他起床後立刻去檢查衣帽間,滾落的擴香石歸位,中島台面的濕痕擦拭乾淨,法蘭絨地毯鋪好,用過的垃圾全都收走了。
房間通過風,空氣瀰漫著淡淡的消毒水氣味,楚識琛不禁想像項明章打掃的樣子,忍不住對著白粥低笑。
桌下,項明章警告一般,用膝蓋撞楚識琛的腿側。
吃過早餐,翟灃準時來接,從別墅出發去科技園。
今天上午他們要和管理層開會,總結東南大區年報的各項內容。
楚識琛在路上翻看內部資料,記住每位領導姓甚名誰和職位層級,到了分公司,先例行寒暄,然後大家簇擁著他們進了會議室。
因為內容比較多,所以算是大型會議,由項明章主持,不間斷地持續到午後。
楚識琛坐在總裁的副手位,負責記錄一二,偶有間隙忽然走神,等他不做秘書了,項明章的旁邊就要換成另一個人。
項明章經過秘書室的時候,瞥見的不是他。留下加班的時候,陪著的不是他。鋼筆沒水、胃病犯了的時候,繞過辦公桌拉開抽屜的也不是他。
「篤」,筆尖磕在紙上,扎出一個針尖大的坑,像楚識琛此時的心眼。
他轉念覺得自己小氣,竟然為根本沒發生的事情糾結。
曾經以為世間的痴男怨女是修為不夠,才會被愛情迷了心智,如今楚識琛體會到,凡夫俗子大抵都難逃考驗。
項明章沒出息,他也未必有多少。
楚識琛翻開一張空白頁,拋空雜念,洋洋灑灑地記錄,會議開完稍事休息,他和周恪去做培訓講座。
多功能一號廳,楚識琛喝了杯熱咖啡登台,放眼望去,曲面牆壁防止回音,一排排座位逐漸走高,業務部門集中在前幾排,後面是自發過來的其他部門的職員。
音響設備調試完畢,楚識琛握著麥克風正式開始。這場培訓是以文旅項目為案例,他把握得太透徹,十分鐘後合上筆記本進入了脫稿狀態。
推進一個項目,楚識琛談到微觀的銷售思維,競爭力要素,困局解決,他把數月來的工作劃分波段,再環環相扣,完成了整個項目的展示。
互動環節,因為宣介會的失誤是售前諮詢部的責任,所以售前的職員提問比較積極。
大區總監,主管,組長,楚識琛一一回答,基層職員人數多,他做了問題收集,儘量解決大家的疑惑之處。
後排也有人舉手,市場部的一名組長提問:「對於解決困局我有一些感受,有時候提出了辦法,但公司不採用,就挺無奈的。」
楚識琛說:「是不採用你的A,採用了另一個B,還是都不採用?」
那名組長回答:「都不採用,寧願去承擔損失。」
楚識琛思索片刻,說了兩個字:「成本。」
員工考慮的是項目能不能拿下來,要簽單,要業績,但公司必須權衡多位面的因素,綜合成本,楚識琛通俗地說:「經營之道,如果成本大於收益,那再高招的妙計,也只能算是下下策。」
有人舉手:「可是有的計劃實行了才知道結果。」
「那就要預估風險。」楚識琛切入下一個話題,「文旅項目給我們上了一課,風險存在於每個環節,一旦超出控制,就會從隱性狀態變成真實的事故。」
業務培訓比預計的時長超過了三十分鐘,觀眾席坐滿了,楚識琛不得不走下台,在過道的階梯上與大家交互。
他的精神有一點興奮,是高強度輸出的應激反射,偶然一回頭,項明章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低調地坐在邊角的位子。
就像開標那一天,項明章在台下望著他,而他仿佛船舶望燈塔,不自覺地去捕捉項明章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