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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明章亦不喜歡拖泥帶水,直接問:「樂隊查得怎麼樣了?」
通過三四個軟體上的遺留痕跡,楚識琛說:「我好像認識樂隊主唱,叫星宇,以前跟他頻繁互動過。」
「什麼程度?」項明章追問,「你們的聯繫僅限於網絡?」
楚識琛這兩天查了曾經的銀行記錄,回答:「不止,還有資金往來,最後一筆應該是派對上的演出費,高達七位數。」
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地下樂隊,一場私人表演居然上百萬,項明章道:「你還真是喜歡這幫人。」
楚識琛雖然出身富貴,但見夠疾苦,過去不曾在梨園豪擲千金捧花旦,現在也不贊同揮霍百萬請樂隊,他揶揄道:「可能我欣賞他們的音樂素養吧。」
項明章說:「一幫年少輟學的混混,彈個吉他,唱點要死要活的空話,有什麼音樂素養?」
楚識琛哪知道,故作好奇:「你借了什麼書?」
「別轉移話題。」項明章不上當,「找到帳號聯繫了沒有?遇上你這種傻大款,他們應該纏著不放才對。」
楚識琛有點尷尬:「他把我拉黑了。」
項明章幸災樂禍地笑了一聲,邁下一階,轉身和楚識琛面對面,說:「我認識個朋友有點門路,能幫你找人。」
楚識琛揣摩「門路」二字,任何時代都不缺地頭蛇,背景複雜,招數厲害,舊時每個商幫都會結交一二來保障生意。
可他告訴項明章是為了避免誤會,不是要讓對方牽扯進來,他說:「不用了,這件事與你無關,你不要插手。」
項明章反問:「那跟錢樺有什麼關係,你怎麼麻煩他?」
楚識琛說:「他是遊艇公司的投資人。」
「他是什麼不重要。」項明章不容反駁地說,「重要的是你該意識到,找我比找任何人都有用。」
楚識琛聽出十足的傲慢:「難道你——」
項明章終於暴露來意:「我找到星宇了。」
無置樂隊解散後,五名成員各奔東西,大多沒了音信,只有主唱星宇還算活躍。
不過本來就沒混出名堂,現在星宇單槍匹馬,換了個藝名在國內四處跑線下演出。
這周六市里舉辦音樂節,星宇會參加。
楚識琛問:「音樂節是唱歌的?」
一片落葉飄下,項明章接住:「廢話,我把舉辦的時間和地點發給你,星期六我和你一起去。」
這個世界太新鮮、太陌生,有人陪伴就多一分安定,可楚識琛認為不該承受,他拒絕道:「謝謝你幫我調查,但這件事跟你沒關係,我怕你牽連進來會惹上麻煩。」
項明章拿落葉掃他的下巴:「擔心我?」
楚識琛嫌癢,奪下葉子:「沒有。」
「但我擔心你。」項明章說,「假如事故不是意外,是人為,你可能會有危險。」
楚識琛掐著葉莖,因為他是假的,所以不曾考慮過這個層面。
項明章明明白白地說:「我不想你再出事,楚識琛,這個理由夠不夠?」
乾燥的葉莖很脆,輕易就斷了,梧桐葉從楚識琛的手中旋轉落下,被聒噪的秋蟬掩蓋了墜地的響聲。
午休時間結束了,項明章後退一階,轉身踏過秋葉,陽光透過梧桐樹的縫隙灑下來,楚識琛落後一步踩著項明章的影子。
他的確出過事,卻非爆炸,而是四五年春夜裡的一場海上風暴。
項明章有朝一日會知曉嗎?
到時回首今日的擔心,會不會覺得錯付和可笑?
忽然,項明章停下提醒:「對了,去音樂節不要穿正裝。」
楚識琛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又有樹葉不斷掉下來,這次他後知後覺地聽清了。原來葉落無聲,咚咚響的,是他的胸膛。
第41章
星期六上午,楚識琛一早就起床了,進出衣帽間三次愣是挑不出一身衣服。
項明章說不要穿正裝,可他一水的西服,上網查了下音樂節怎麼打扮,那些現代服飾太新潮,簡直不像正常人穿的。
猶豫半晌,楚識琛從衣櫃裡翻出一隻購物袋,裡面是楚太太給他買的一身秋季新款,剪掉標牌,他狠狠心換上了。
經過隔壁臥室,楚識繪眼睛一亮:「哥,你穿成這樣去哪啊?」
楚識琛無法解釋,說:「我約了同事辦點事情。」
然而楚識繪自有一套理解:「哪個同事,是你上次提的那個gay嗎?你們開始約會了?」
楚識琛嚴肅道:「你不要什麼話都亂說。」
楚識繪愈發好奇:「我關心你嘛,那個同事到底帥不帥啊?」
楚識琛拗不過,回答:「帥。」
項樾的人楚識繪只見過一個,問:「能有項明章帥嗎?」
楚識琛抬手把房門給她關上了。
音樂節在城南的霖湖濕地公園舉辦,說是公園,其實是一片浩大的自然風景區,開發早,占地廣,是市內最受遊客歡迎的景區之一。
客流量達到飽和後,景區近幾年順應潮流,偶爾承辦大型線下活動。
公園入口,項明章提前到了,他個子高,在擁擠的人潮中氣定神閒,塞著耳機,一邊等人一邊跟段昊講電話。
楚家的車子駛過來,項明章道:「你忙吧,掛了。」
楚識琛開門下車,生平第一次穿牛仔褲,微白的藍色,褲腿不夠長,走動間露出一雙骨感的腳踝,上身的薄毛衣倒是寬鬆,袖子挽到手肘總會滑下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