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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把他當朋友了。」項明章道,「他也在相處中對你改觀,聯繫我為你求情,那我就勉為其難,讓你們短暫的友情不要破滅得太徹底。」
楚識琛失笑:「要不要感謝你當壞人?」
項明章問:「你覺得我壞嗎?」
楚識琛啞然,騙人是壞,那他也不算好人,事到如今他和項明章的關係早已說不清楚。
一陣振翅聲從天空飛掠,大片白鴿吸引了人群的注意。
中央大街,聖索菲亞教堂,項明章和楚識琛一一走過,在廣場上餵了鴿子,即將回程,他們每次都在離開之前偷一點快樂。
訂了傍晚的航班,下午回酒店收拾行李,項明章提前給司機打了電話。
飛機起飛時天已經黑了,高空上不見雲不見月,楚識琛吃了感冒藥,有點困,一覺睡到了航班結束。
下機往外走,項明章問:「要不要再休養兩天?」
「不用。」楚識琛睡眼惺忪,行事果決,「公司應該攢了不少事情,我明天會準時到的。」
航站樓外停泊著熟悉的商務車,司機先送楚識琛回家,楚太太在別墅大門外迎接,叫項明章只能安分地說一句「再見」。
半小時後,司機送項明章到波曼嘉公寓。
三四天沒回來,私人管家把房間打理得很好,床品拆換過,花瓶換了水,冰箱裡的果蔬每天更新。
項明章沒帶行李,只拎著一個包,他進衣帽間換了衣服,把包里的東西拿出來。
一打開,發現楚識琛的檢查報告在裡頭。
出院那天裝的,一個厚厚的牛皮紙封,有病歷,有片子,幾乎把全身各部位都檢查了一遍。
這些應該保存起來,以後生病了可以當作參考,項明章準備明天拿給楚識琛。
幾張收費單混在一起,他挑出來,不小心滑落了一張片子。
項明章撿起來,是楚識琛的腹部CT。
他看了一眼,忽然盯著片子頓住——影像中的闌尾部分完整無損。
可今天周恪森親口說……楚識琛做過了闌尾炎手術。
第57章
項明章捏著CT片子,心中猶疑不定,他翻來覆去地確認那塊影像,怕自己看錯,用手機拍下來發給了項行昭的家庭醫生。
對方很快回復,證實是闌尾,如果切除過不會出現。
項明章疑慮更甚,聯想到楚識琛根本不存在的「文身」,他沒有深究,因為錢樺吊兒郎當的,說的話不可信。
但周恪森不一樣,楚識琛做完手術他去醫院親眼看過,楚喆和楚太太都在場,所以不會有假。
可這張片子也是真的,的的確確是楚識琛的身體影像。
如果兩個既定事實相悖,說明一定存在問題。
可究竟是什麼問題?
項明章思路錯雜,但職業習慣不允許他忽視,一個事件就像一個複雜的系統,其中一項模塊、一個組件、一串代碼,只要出現細微瑕疵,都可能影響整體的運作。
項明章想打給許遼,翻出號碼,懸著手指卻遲遲沒有按下。
上次楚識琛在雲窖那麼生氣,他把人哄好了,雖然沒有明確保證,但等於默認不再調查楚識琛的舊事。
項明章兀自輕嗤一聲,他向來不稀罕當君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信守承諾?
不過他承認,標書那件事真相大白,不被楚識琛誤會的感覺還不錯。
最終,項明章沒有打給許遼。
屏幕一閃,收到一條信息,公寓的私人管家知道項明章回來,詢問更換的衣物是否需要清潔熨燙。
項明章讓對方過來取,回復完,他把換衣凳上的一身西裝拎起來,從馬甲口袋裡掏出那隻懷表。
楚識琛不在,項明章每天戴著上班,沒想到正好戴去了哈爾濱。
在去醫院的計程車上,楚識琛燒得迷迷糊糊,竟然還注意到隱藏在衣襟內的表鏈。
項明章始終不明白,這隻懷表到底有什麼故事,為什麼楚識琛第一次見到就那麼反常?
辦公室那一晚,楚識琛近乎明搶,並且喃喃地說了兩個字——我的。
以楚識琛矜持莊重的個性,平時根本不會說這種話,當時喝了酒,「我的」,是無心之語,還是酒後吐的真心之言?
項明章靈機一動,他不調查楚識琛,但可以調查這隻懷表。
這是他的私人物品,拆開了敲碎了怎麼查都合理合法,至於檢查報告,他一張張收入紙封,暫時放進書房保存。
一夜過去,項明章起床去遊了幾圈,換衣服到公司,銷售部工作繁忙,不到九點鐘談話間已經全部占滿了。
經過秘書室,楚識琛來得比往常早,黑西裝黑頭髮,坐在辦公桌後專心做事。他生病初愈,膚色仍有些蒼白,面無表情的時候顯得疏離。
伏案良久,楚識琛翻開一本文件靠回椅背,輕昂起下巴,一瞬間的神態有股上位者的高傲,甚少流露在人前。
楚識琛掀過一頁,視線移動發現項明章在門口,他放下文件,起身走過去打開門,說:「項先生。」
兩個人之間沒有多餘的稱呼,不同場景,不同的意味,項明章說:「是不是很忙?注意休息。」
「還好。」楚識琛道,「等下要去一趟市場部,先幫你泡咖啡?」
項明章說:「不用,早餐喝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