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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識琛嗤之以鼻:「有辱斯文,像憲兵。」
項明章失笑:「那你悠著點,別躥湖裡。」
楚識琛說:「怕我砸死幾條魚嗎?」
項明章漫不經心道:「怕你沉魚落雁,把魚嫉妒得不想活了。」
楚識琛含笑睥睨:「你是誠心在誇我英俊,還是在嘲諷我?」
項明章微昂著頭,反唇相譏:「你先給我下來,居高臨下地跟老闆說話很爽是不是?」
楚識琛開始倒車:「罷了,那我不說了。」
項明章眼疾手快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楚識琛的手腕。
肌膚相觸,帶著夏末的餘溫,他陡然覺出不合適,一下子又鬆開了手。
楚識琛被拉扯之間失去了平衡,搖晃著跳下踏板,站穩後有點不知所措。
項明章佯裝無事發生,收斂起玩鬧神色,說:「自己玩兒吧,我回辦公室了。」
「好。」楚識琛往反方向退後,還顧得上講禮貌,「……那你慢走。」
第31章
面談後的第三天,任濛鬆了口。
倒是意料之中,任濛辭職就像在一汪渾水裡悄然退場,卻不小心踩了雷,要麼泥足深陷,要麼斷腿求生,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任濛斷斷續續地交代了一些事,順藤摸瓜,調查就有了針對性,亦思這一池表面清澈的湖水,稍微一攪弄,湖底的污垢總會浮現一些。
這麼多年積弊已久,暴露的不單是一個部門的問題,回扣、賄賂、項目操作不規範……粉飾之下大大小小的問題千絲萬縷。
有些責任人早已離職,追溯需要人力和時間,會議室內,楚識琛握著鋼筆沉思,任濛咬了不少人出來,有中層有上級,兩年前的一單項目直接牽涉到副總裁。
但任濛隻字未提李藏秋。
雙方關聯甚深,相互掣肘,這一定是拉扯後的結果。
門推開,江主管進來,放下一沓檔案:「楚秘書,你要的資料。」
楚識琛點頭道謝,他要了亦思五年內的全部人事檔案,看一眼手錶,快下班了,說:「這幾天大家辛苦,早點回去休息吧。」
偌大的會議室徒留滿桌文件,白紙黑字像一頁頁謎語,楚識琛留下繼續翻查,半個鐘頭後,手機響了一聲。
楚識繪發來消息,問他幾點下班到家。
這段時間楚識繪忙於期末考試,住在學校宿舍,算算日期估計是考完了。楚識琛不好拂了妹妹的美意,收拾資料下班。
楚家的花園裡停著一輛敞篷跑車,似乎有客人來。
別墅餐廳,餐桌上擺著四五盒外賣小龍蝦,楚識繪去洗手了,楚太太和秀姐在廚房爭論湯水要不要再燉一會兒。
桌旁,李桁正在幫忙擺碗筷。
上次在美津樓不歡而散,有一陣子沒碰面了,楚識琛打招呼:「怎麼讓客人幹活兒。」
李桁笑道:「沒事,才下班啊。」
楚識琛「嗯」一聲:「李叔叔怎麼沒一起過來?」
李桁說:「他有應酬。」
楚識琛上樓放東西,順道洗了把臉,下來後人齊開飯,滿桌小龍蝦紅紅火火,香辣嗆人,他懶得弄髒手,便盛了一碗湯。
「哥。」楚識繪叫他,「我考完了。」
楚識琛正想問呢:「考得怎麼樣?」
楚識繪胸有成竹道:「問題不大。」
楚太太問:「這就放假啦?」
「假期你想怎麼安排?」李桁說,「這個季節適合去海島,愛琴海米克諾斯怎麼樣?住一兩個月,好好放鬆一下。」
楚識琛發覺李桁對楚識繪很「體貼」,禮物不斷,吃喝玩樂考慮周到,如果意志不夠堅定,很難拒絕這份充滿誘惑的物質享受。
他見過太多深陷玩樂、荒廢人生的公子哥和嬌小姐,問:「大三讀完是不是該實習了?」
楚識繪說:「嗯,我想去公司體驗一下。」
李桁道:「公司放在那兒又不會跑,你別讓自己太辛苦了。」
楚識琛喝了半碗湯,擦擦嘴說:「讓她自己決定吧,大姑娘了。」
別墅里飄滿了濃郁的辛香,楚識琛從偏廳出來,門廊下幾盆夜來香盛開了,吸引來一隻飛舞的白蝶。
他矮身坐進半圓形的吊椅,拿出手機。
沒多久,李桁握著一罐黑啤酒走出來,踱步到立柱旁倚靠著。
楚識琛在手機屏幕上戳了戳,結合公司最近的波動,李桁今天過來,恐怕不止是為了對女朋友獻殷勤。
果然,李桁狀似不經意地開口:「聽說你在項樾幹得不錯。」
楚識琛摸了摸吊椅的鐵鏈,彎曲的麻花形狀,而他不打算繞彎子:「既然李叔叔派你來打聽,就有話直說吧。」
李桁被他的態度弄得一愣,認為沒有委婉的必要了:「不是打聽,是提醒你,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插手得好。」
楚識琛:「現在提醒會不會有點遲了?」
李桁說:「你進公司時間不長,對很多事不了解,當心弄巧成拙。」
楚識琛道:「時間再短也曾經是楚家的公司,我能作亂不成?有的人資歷夠深,但行事不正,才要當心惹火燒身。」
李桁面露不悅:「你在說誰?」
楚識琛不疾不徐:「任濛啊,不就是由他牽扯出來的事情嗎?」
李桁灌了一大口啤酒:「任經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