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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識琛卻不意外,美津樓那一次,李藏秋提出讓李桁和楚識繪訂婚,楚太太沒表現出絲毫抗拒,但四兩撥千斤配合他唱了一出紅白臉。
他便隱有感覺,楚太太自有一桿稱,裝作糊塗,其實為兒女計較分明。
楚識繪和李桁是青梅竹馬,兒時一起長大的感情總是真的。她答應李桁的追求,和李桁交往,忖度過無數次,真情之中有沒有摻雜別的欲望。
這大半年亦思和渡桁關係破裂,楚識繪和李桁也日漸疏遠,她當然明白其中的微妙。
一段僵化的關係只有兩種結果,要麼力挽狂瀾,要麼壓下最後一根稻草,徹底終結。
楚識繪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女孩,她乾脆地問:「哥,你想怎麼辦?」
楚識琛假設過,如法炮製,再辦一場簽約派對,說:「我們演一場戲,把小繪手上的股權轉到我名下。」
楚識繪有股權,無實權,就算畢業直接進公司,歷練出來至少要三年五載。
楚識琛已經是銷售部總監,有實權,有威信,如果再加上亦思的股權,能量更大,李藏秋一定會感受到威脅。
過去,李藏秋認為無能的「楚識琛」好控制,不同意他把股權賣給項樾。如今正相反,李藏秋懼怕的,是強勢的楚識琛擁有更大的權力。
楚識琛說:「小繪,等李桁知道了一定會來問你,你要假裝是被家裡施壓,是我逼你的。」
楚識繪問:「為什麼?」
「因為我要弱化你,我來做靶子。」楚識琛道,「我和李藏秋積怨已久,矛盾一旦激化,他自然會把矛頭沖向我。」
楚太太擔憂道:「那是什麼意思?」
楚識琛說:「上次是爆炸,衝著人命去的,我們不能掉以輕心,所以我要保證小繪的安全。」
楚識繪嚷道:「那你有事怎麼辦?你上次就差點沒命!」
「是啊!」楚太太手心手背都是肉,「小琛,你上次死裡逃生,這次不能再冒險了。不要不要,我受不了的!」
楚識繪把資料一扔,罕見地露出大小姐脾氣:「這一年我剛看你順眼,把你當大哥,你要是有什麼不測,我和媽怎麼辦?」
楚識琛道:「我們引蛇出洞,要仔細防備的。」
項明章始終保持安靜,聽見「防備」抬眸,他防過項行昭,防過異心的董事,防過競爭對手,這種提防可松可緊,沒有一個標準的尺度。
即使有,對方棋高一著的話,該如何應對?
項明章說:「我會幫忙。」
楚太太受了驚嚇,差點忽略了客人,聞言禮貌拒絕:「明章,不能牽連到你。」
「不是牽連。」項明章說,「李藏秋知道我看重識琛,以為我在背後撐腰,我參與進來,對他來說逼迫感更強。」
楚識琛問:「你打算怎麼做?」
項明章昨晚考慮了很久:「聽說楚小姐要辦設計展,場地和人工交給我,我可以趁機部署。」
設計展會向一些科技公司發出邀請,楚識繪說:「項先生,我本來想請你做觀展嘉賓。」
「那樣正好。」項明章道,「把股權轉讓安排在同一天,派對就是要人多熱鬧。為了安全,楚太太和楚小姐會悄悄離開,不會留在現場。」
楚識琛說:「也不要回家,最好避一避。」
項明章想好了:「我會派人全程保護,伯母,到時候你和楚小姐去紐西蘭待幾天。」
楚識繪道:「哥,那你呢?」
楚識琛說:「我留下,不管真兇會不會現身,我作為當事人總要善後。」
項明章道:「任何計劃都沒有百分百的勝率,無論怎麼樣,我會陪他的。」
楚太太聽他們一言一語充滿默契,心情平復下來,甚至有種莫名的感動。
但道理還是要講的,她說:「明章,我們很感謝你願意幫忙,可這件事有危險,你受連累的話,楚家沒辦法跟項家交代。」
項明章說:「項家我做主,不需要跟誰交代。」
「胡話,你媽媽呢。」楚太太苦口婆心,「這是楚家的家事,不可以把你扯進來。」
項明章一頓:「伯母跟我見外嗎?」
今天要談的事情只差一件,楚識琛突然端起冷掉的咖啡,喝酒似的灌下一大口,既潤嗓子又壯膽。
他宣布道:「項先生不是外人。」
項明章時刻挑剔細枝末節:「項先生?」
楚太太不明所以,楚識繪似懂非懂,雷律師旁觀有些疑惑,好巧不巧,唐姨和秀姐回來了,敲開門,各自舉著一盒路上買的甜品。
人也太齊了,那就都聽一聽,做個證。
楚識琛不算字正腔圓,但清亮悅耳,開口換了稱呼——「我和明章在談戀愛。」
會客室內鴉雀無聲,項明章頷首,克制地將笑意抿入嘴角。
雷律師從業多年,見多識廣,最先反應過來:「啊……恭喜。」
楚識繪右手捂著嘴巴,彎著眼睛,左手沖楚識琛豎起了大拇指。
唐姨和秀姐愣在門口,互相掐了一下,疼得嘴瓢,問:「你們吃不吃蛋撻,剛出爐的……」
楚太太的心情跌宕起伏,遭不住地摁著胸口,喃喃道:「老天呀,楚喆,你兒子領回家一個總裁。」
楚識琛說時坦蕩,說完有些不知所措。項明章托住他一隻手,跟著表明態度:「我們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