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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響,項明章在一旁接聽,沒說什麼具體的,聲調很沉地「嗯」了兩聲。
掛斷後,沈若臻正好寫完,說:「看來有事發生。」
項明章揣摩著轉述道:「項行昭情況不太好。」
又是這套說辭,是真的不好,還是坐不住了?
沈若臻問:「所以呢?」
項明章道:「準備去醫院。」
快下班了,沈若臻蓋上鋼筆帽,一派從容地說:「既然不允許加班,那我也去看看熱鬧吧。」
第110章
高級私立醫院的療養中心,項明章的助理站在門口迎接,等轎車停穩,上前拉開了車門。
項明章和沈若臻下了車,同時瞥見周圍幾輛座駕的車牌。
沈若臻記憶力驚人,陳皮宴見過一次而已,這麼久了還能在腦子裡對上號,說:「各位董事也來了,陣仗不小。」
項明章系上坐車時解開的西裝紐扣,問助理:「項董抱恙的消息是誰第一個通知的?」
助理在前方領路,側身回答:「是您的大伯父。」
項明章在靜浦大宅附近安排了人手,知道項琨和項環跑得勤快,兒女探望父親是天經地義,他沒道理阻止。
療養中心的七層被項家長年包下,隨時準備為項行昭治療或調養,病房外是一大片會客區,黑壓壓地坐滿了人。
項明章縱眉掃過,有老項樾的董事和高層,退休的公司元老,項行昭的律師團隊,幾家表親,短時間內把人召集齊整,肯定提前打了招呼。
他心裡發笑,不知道的還以為項行昭死了,這麼多人來哭喪。
綁架案後,這是項明章第一次露面,所有人紛紛起身,圍向他,年長位高的站在前面,一時關心聲不絕。
陳皮宴見過的一班董事也在其中,寒暄過後,倫叔額外問道:「楚秘書,聽說你為項先生擋了一槍,身體恢復好了嗎?」
項明章糾正:「倫叔,他現在是亦思的總監,不是我的秘書了。」
方伯伯道:「楚先生當秘書是浪費人才,以後前途無量,可要保重好身體。」
沈若臻笑容淺淡,留有餘地地說:「謝謝倫叔和方伯伯關心,我剛出院,還在調養中。」
病房門口,項如緒揣著褲兜,他下午接到項琨的電話就趕過來了,朝裡面說:「明章到了。」
項如綱夫婦從病房裡出來,接著是大伯母,然後是姑父、項環,所有人望過去,最後項琨推著項行昭走了出來。
相距十幾米,人群自動辟開了一條路,項明章和沈若臻站在原地,一步沒有上前。
輪椅中,項行昭穿著毛衣、馬甲,身形瘦得像換了個人,皮膚枯槁,露著的脖子和手腕滿是蒼老的褶皺。
這半個多月,項行昭大概夜不能寐,下垂的眼袋惡化成青黑色,就算不是重病,狀況也好不到哪去。
輪椅推近停下,項行昭抬起頭,表情正常,略微嚴肅,壓在毯子上雙手十指交握,是他以前開會時習慣用的手勢。
忽然,他抬手壓了壓鬢角的白髮,只這片刻的動作,自有一股沉穩的風度。
項明章當然察覺出異樣,他不似往常蹲在項行昭的膝前,而是站姿筆直,說:「怎麼不在病房躺著,把爺爺推出來了?」
項琨道:「你爺爺等不及要見你。」
項明章問:「醫生看過了麼,怎麼說?」
項琨沒有回答,對眾人宣布道:「項董中風後一直糊塗,偶爾清楚那麼一會兒,最近病情好轉,我們做兒女的實在激動,就趕忙把大家叫來了。」
不管真心假意,一眾高層全都面露喜色,一位項樾的元老拄著拐杖挪近,問道:「項董,你認得大夥嗎?」
項行昭氣息衰弱但吐字清晰,開口已無一絲磕絆:「人世無常,抱病兩年多叫各位掛懷了。」
沈若臻終於窺見項行昭的原貌,再看眾人的殷切反應,不難估量出對方過去的威嚴。
周圍儘是祝賀和關心,方伯伯說了句:「這兩年最辛苦的是明章,家裡和公司都要顧著。」
項行昭聞言鬆開手,舉起一隻到半空,叫道:「明章,來。」
項明章伸手握住,感覺項行昭的骨頭上只剩筋和皮,他裝得真切:「爺爺,我一直盼著你好起來。」
項行昭盯著他,低沉地說:「爺爺好不了了,恐怕是迴光返照。」
「爸,怎麼會。」姑父接腔道,「明章出事大難不死,您病情好轉,說明咱們家必有後福。」
項明章問:「爺爺,你認得大伙兒,那發生過的事情記得嗎?」
項行昭說:「哪些事?」
項明章道:「你因為中風才糊塗,那兩年前中風的情形你記不記得?」
他當時見死不救,此刻真相曝光的話會引發什麼樣的局面?
項行昭神情未變,猶如亮了籌碼,說:「記得。」
然而祖孫二人各有把柄,項明章面色不改:「那你一定也記得齊叔,他日夜照顧你,有沒有露過馬腳?」
項行昭抽出手,擺了擺,搖頭嘆息:「是我看錯了他。」
項明章提高音量:「大家應該都聽說了,齊叔綁架我,意圖對項家敲詐勒索。我這陣子剛緩過來,今天正好見到各位長輩,想問問,姑姑,大伯,事發時齊叔有沒有聯繫過你們?」
項環說:「沒有,我之後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