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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明章沒接腔,作為新郎親屬統一穿禮服,說:「過來,幫我綁一下腰封。」
楚識琛走近,伸出手又收回,淺淺地靠著床柱:「我今天是賓客,不幹活。」
項明章「嘁」了一聲,從托盤裡拿了一隻胸花,白色鈴蘭,男方賓客戴的,他給楚識琛簪到駁領上,說:「貴客,我伺候你行了吧。」
楚識琛道:「正好我媽說我穿得太素。」
中規中矩的純黑西裝,在這種場合不打眼,可是項明章臨窗向花園一望,靠衣裝招搖的人群里楚識琛那麼出眾,全憑身段和模樣鶴立雞群。
偏偏這隻鶴不太在乎皮囊,簪花留香,不照一照鏡子,卻問:「選型組有新動向嗎?」
「還沒有。」項明章說,「售前跟銷售部交接了,彭昕隨時待命,孟燾在醫院給佘主任當護工。」
俗話說買賣不成仁義在,佘主任剛卸任組長,項樾的態度更需要積極一些,楚識琛道:「陪著佘主任,多少也能了解一點官方的消息。」
項明章說:「孟燾就是這個意思,這兩天選型組連續開會,技術組長的人選就快定了。」
兩個人相視一眼,考驗來臨,這場婚禮就像是中場休息,調劑心情解解悶。
「嘭」的一聲,樓下鳴放禮炮,新郎新娘到了。
項明章不緊不慢地穿西裝、戴袖扣,楚識琛心說真會擺譜,催促道:「項先生,別耽誤了吉時。」
項明章說:「孩子都懷上了,還介意這迷信的三五分鐘?」
楚識琛又道:「別那麼刻薄。」
「我說實話而已,姓項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都是混帳。」
「包括你?」
項明章眼中帶笑,全落在楚識琛的身上:「我還不如項如綱呢,他好歹抱得美人歸,我讓人家幫我綁個腰封都不肯。」
楚識琛往外走:「我怕失手勒死你。」
項明章落在後面,樓梯周折幾遭,到一樓,前中後三個廳都站滿了人,新郎新娘一起眼巴巴地等著。
人太多,怕項行昭受驚,都不敢貿然動作,項明章姍姍來遲,項琨立刻語氣和藹地說:「明章,你可算下來了,把爺爺推出來。」
大伯母趕忙補了一句:「明章,辛苦啦。」
眾目睽睽,項明章暫時收起狼尾巴,教養極好地笑了笑,幾分鐘後,他把項行昭從療養室推出來,宣布道:「新人準備行禮吧。」
項行昭精神不錯,到主客廳,項明章把他扶坐在沙發正中,他似乎不明白在辦喜事,嚴肅的樣子透出過往的餘威。
項如綱牽著秦小姐,一齊叫了聲「爺爺」。
項琨在旁邊說:「爸,今天如綱結婚,你的長孫成家了。」
項行昭遲緩地應和:「結婚,明章……結婚。」
項明章撫平項行昭的襯衫領子,盡顯親昵:「爺爺,不是我結婚。」
齊叔備好了紅包給項行昭拿著,新人敬了茶,項行昭哆哆嗦嗦地舉起紅包,塞進項明章懷裡:「給你,乖。」
廳堂中儘是親友,直系的,旁支的,圍了里三層外三層,對於項行昭只認項明章的反應,大家除了笑一笑,沒別的法子。
楚識琛立在偏隅,仗著個子高窺見一些細微的表情,尷尬,忍耐,不甘心,隱匿在甜蜜的新婚氛圍里,變得微不足道。
行了禮,要拍照片,第一張是全家福,只有項明章沒有父母在場,名副其實的孤家寡人。
楚識琛悄悄從別墅出去了,花園裡依舊熱鬧,傍晚才去酒店,廚房準備了餐點給賓客墊肚子。
小孩子很多,草坪上擺著遊樂設施,楚識琛停在一旁偷聽童言稚語。
從前他參加過不少喜宴,可那個時代,一切歡喜都像浮在天空的雲,很輕,很夢幻,不知什麼時候會降落一道雷電,讓短暫的靜好蕩然無存。
只有小孩子永遠天真,楚識琛想遠了,忽然一個混血小男孩跑過來,肉嘟嘟的,是新娘的花童之一。
楚識琛問:「有事嗎?」
小男孩說:「能不能幫我拿一個杯子蛋糕?」
楚識琛拿了一個給他,看見項明章從不遠處走過來,還沒開口,小男孩先喊了一聲:「明舅舅。」
項明章居高臨下地問:「說謝謝了麼?」
小男孩叫丹尼爾,是項環的外孫,也就是項明章表姐的孩子,隨父母定居在海外,他對楚識琛道了謝,低頭開始吃蛋糕。
項明章嫌他礙事,說:「找別的孩子玩兒去。」
丹尼爾道:「舅舅,你帶我去活動室玩西洋棋吧。」
項明章說:「今天家裡人多,活動室沒位置。」
丹尼爾想當然地說:「把他們趕走。」
楚識琛不禁訝異:「這麼霸道啊。」
丹尼爾說:「跟舅舅學的。」
項明章煩道:「小洋鬼子,學點好的。」
楚識琛被這對感情不睦的甥舅逗笑,正好他覺得沒意思,說:「我也想玩。」
項明章陪楚識琛返回別墅,丹尼爾跟在後面,二樓書房有一套水晶象棋,兩個大人遷就小孩,坐在地毯上博弈。
楚識琛掌白棋,剛下一半,項如緒找上來,把項明章叫走了。
丹尼爾被殺得片甲不留,第二局開始前,商量道:「哥哥,你能不能讓我贏?」
楚識琛問:「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