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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識琛微怔,原來楚識繪和李桁在交往。
總監問:「還有什麼問題嗎?任何想法可以一起交流。」
楚識琛的臉色平淡,瞧不透丁點心思,說:「李總這麼重視,會過來監工嗎?」
總監搖搖頭:「李總休假了,不會經手這個項目。」
開完會,楚識琛獨自去了西樓的書畫展廳,他端著兩杯咖啡閒逛,這裡像一個小藝術館,展示的全部是公司職員的作品。
不久,翟灃應約過來:「楚……」
楚識琛遞上一杯咖啡,說:「翟組長,叫我名字就行。」
翟灃在亦思做了十多年,業務能力紮實,但和職位同級的人相比,交際能力弱了一些,他不擅長拐彎抹角,說:「有什麼要了解的可以問我,我幫你儘快熟悉一下。」
楚識琛痛快地問:「亦思目前的勝算有幾成?」
翟灃愣了兩秒,一個外行人會好奇具體的、表象的事情,楚識琛直接預設結果,這是一種典型的、有前瞻性的領導思維。
「現在言之尚早。」翟灃回答,「不過我有信心,這次人員配置很優秀,總監他們身經百戰,拿過許多更大的單子。」
楚識琛猜到了,玩笑地說:「您肯定也不簡單。」
翟灃的笑容貌似有一點落寞:「不敢當,我職位低,夠不上公司的管理圈子,聽吩咐就是了。」
兩個人邊逛邊聊,楚識琛提前打了腹稿,問得很全面,也談了些想法,翟灃看他有一定見解,配合地給了不少建議。
不知不覺談到中午,翟灃手機響,屏保是一個可愛的小女孩。
楚識琛問:「您女兒嗎?」
「是啊。」翟灃開心地說,「小學生好奇心強,每天中午問我吃什麼。」
楚識琛就此告別,笑道:「項樾的餐廳不錯,您過去吧,別讓小姑娘擔心爸爸餓肚子。」
翟灃走後,展廳內漸漸走光了,楚識琛借著清靜又逗留片刻,他的心思不在書畫上,走馬觀花,直到經過一幅書法作品。
楷體大字,寫的是辛棄疾的《破陣子》,運筆行雲流水,端勁無窮。
楚識琛一向推崇楷書,不由得多看了一會兒,越看越覺得,寫字之人在落筆時藏著一股難以言明的憤慨。
他情不自禁地尋找落款,三個字,項明章。
楚識琛驀地笑了,怎麼這樣巧合,他伸出食指,隔著玻璃在「項明章」上面輕點了兩下。
返回銷售部,同事們都去吃午飯了,楚識琛洗洗手,將項目資料鎖進了抽屜里。
一抬頭晃見有人進來。
項明章一上午悶在一級機房,下午沒有外出安排就脫了西裝,領帶拽得略微寬鬆,襯衫袖口挽著,一手揣兜一手拿著盒三明治。
楚識琛的內心停留在那一晚「摒棄前嫌」,主動打了招呼:「項先生。」
項明章內心殘留著那碗湯的陰影,不明白這人怎麼好意思裝傻,面無表情地說:「跟我過來一趟。」
楚識琛跟在後面進了總裁辦公室,把門關得嚴絲合縫,他滿腦子正經事,打算趁午休人少談一下工作。
等項明章在沙發上坐下,楚識琛說:「我上午跟亦思的項目組開過會了。」
項明章擠了點洗手液,沒吭聲。
楚識琛簡明扼要:「這次的競爭對手之一是渡桁,李藏秋為了避嫌已經休假了。」
項明章拆開盒子,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楚識琛分析道:「我相信李藏秋是真的重視,這一單成了,既是對項樾亮相,也是對項樾表忠。要是敗給親兒子,老臉掛不住不說,難免落個吃裡扒外的名聲。」
項明章閉口咀嚼,沒有出聲的跡象。
「所以負責的人起碼是李藏秋信得過的。」楚識琛繼續說,「那位總監在他手下連跳三級,應該是個得力幹將。」
一一說完,楚識琛道:「你有什麼想問的麼?」
項明章就著這點公事吃午飯,快要消化不良了:「宣介會開完再說,一天一匯報,你以為學生交作業嗎?」
楚識琛頓覺荒謬:「那你叫我過來是為什麼?」
項明章沖裝飾櫃抬了抬下巴,上面放著一隻紙袋,說:「我讓你拎走保溫壺。」
楚識琛轉身去拿:「那你慢用,我出去了。」
項明章道:「我還沒準你走。」
楚識琛不知是否錯覺,項明章在找茬,在故意折騰人,那晚雖有口角,不是默認翻篇了麼?
他耐著性子問:「還有何事?」
項明章咽下最後一口,三明治里的煙燻牛肉有點干,起司太醇厚,說:「我渴了,給我削個蘋果吧。」
楚識琛蹙眉:「你把我當傭人?」
項明章道:「我能當司機送你回家,你楚大少爺不能為我削個蘋果?」
楚識琛明白了,這點小仇不報,恐怕項明章渾身難受。
罷了,他從二十世紀來的,後世之人猶如晚輩,寬容點。
就當疼愛子孫了。
楚識琛坐到項明章一旁,從水晶盤中挑了個大蘋果,一旦想開,他還能夸句別的:「我在展廳看見你的字了,寫得蠻好。」
項明章說:「我擅長楷書。」
楚識琛問:「練了多少年?」
「五歲開始,歐陽修說『善為書者以真楷為難』。」項明章記得筆記本上的字,隱有楷體風範,「你練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