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頁
深藍睡袍的腰帶系得很緊,項明章沒碰,說:「我也這麼認為,所以……」
沈若臻不禁回過頭,還沒來得及出聲,耳畔是項明章掐著時機的後半句:「所以你望著樹的話,會不會撐得久一點?」
一扇窗隔開,連綿密林晃動,直至風雨停歇。
後半夜下了霜,玻璃凝結一片白色的晶花,沈若臻右手撐著窗台,溫暖的左手掌按在窗上融化出印記。
不知是不是錯覺,天空的顏色變淺了。
終於,沈若臻折腰傾倒,整根脊樑麻痹得近乎尖叫一聲,卻是啞的,尾音顫抖著像哭。
項明章擁在他背後,支撐著他,環抱著,心疼只占了三分,剩下過半是不知足,還要假意體貼:「嗓子痛不痛,餵你一口水喝?」
旁邊桌上的托盤裡擺著茶具,項明章倒了半杯,從後托起沈若臻的雙腮,一捏,灌進一口冷茶。
怕沈若臻唇齒打戰咽不下去,項明章偏頭吻住,手掌下移至對方脆弱的頸間。
「嗚……」
喉結挨著掌心滾動,咽了,項明章放下手,重新把沈若臻抱緊。
擅長撥珠,精通計算,沈若臻卻早已困頓得認不清座鐘上的數字,他渾渾噩噩,閉上了眼睛。
一字一頓,如說愛語,項明章在最後一刻叫他的名字:「沈、若、臻……」
左手從窗上滑落,沈若臻嗚咽著昏厥過去,錯過了一個掌印大的黎明。
作者有話要說:
補:砉hua然勁翮he剪荊棘,下攫狐兔騰蒼茫。出自《籠鷹詞》。
第76章
一夜情事結束,項明章把沈若臻抱上床。
睡袍下擺凌亂,沈若臻似乎完全失去了意識,渾身癱軟,鼻息微弱,只有潮濕的大腿在輕輕抽搐。
項明章擰了熱毛巾給沈若臻擦乾淨,十幾分鐘過去,人始終不醒,他不放心,派司機去靜浦大宅接家庭醫生過來。
不到一小時,醫生到了,姓孫,平時為項行昭做常規診斷和治療,有任何問題直接對項明章匯報。
孫醫生多少聽聞過一些項家的家事,知道項明章的母親住在縵莊,初次被召來,以為是白詠緹身體不舒服。
等進了房間,孫醫生看見床上躺著一個年輕男人,很眼熟,記起來是在靜浦大宅見過的楚先生。
長夜剛盡,雖然丟在床尾榻上的衣物疊好了,但不難猜到房間裡發生過什麼,孫醫生眼觀鼻,鼻觀心,慣常問候道:「項先生。」
項明章面無波瀾,沒有絲毫尷尬,說:「孫醫生,你看看他,他早晨昏倒了。」
孫醫生走近床邊,壓下被角,撥開沈若臻的睡袍領口,鮮艷紅痕從頸部蔓延至胸膛,竟找不到一塊白皙的好肉。
焐熱聽診器,孫醫生詢問:「項先生,他昏過去多久了?」
項明章看了眼落地鍾:「差不多一個半小時。」
孫醫生給沈若臻聽了心音,測了血壓和血糖,說:「楚先生血壓偏低,還有低血糖,暈過去應該是因為情緒波動加上體力不支。」
項明章擔心道:「嚴不嚴重?」
「沒有大礙,他現在睡著了。」孫醫生婉轉地說,「運動的時候儘量不要太激烈,如果過度對身體會有影響。」
項明章的經驗並不算豐富,坦然地問:「怎麼算激烈?幾次就算過度?」
孫醫生斟酌地回答:「也要看個人的身體素質,短時間內不建議太頻繁,按每周幾次這樣規律進行比較好。」
項明章心道,叮囑得晚了。
繞到床邊坐下,項明章把沈若臻的睡袍攏緊,剛確認關係,他抱著人弄了整整一宿,現在人昏迷著,皮肉皆是痕跡,抽了骨頭似的陷在枕褥中。
他伸手撥開沈若臻額前的髮絲,眉目疲倦卻舒展,看來沒有怪罪他。
項明章得寸進尺地為自己開脫,兩廂情願的第一夜,失控在所難免,過度情難自禁,否則豈不是情意不夠?
趙管事送孫醫生下樓離開,這幾天隱約猜到沈若臻是一位要緊的人物,大概與項明章關係匪淺,當下才知道竟然是這麼要緊。
返回端上來兩杯熱茶,趙管事小心地問:「項先生,您看有什麼要準備的?」
項明章冷冰冰地發脾氣:「你們怎麼照顧人的?就管個吃喝,人都瘦了一圈,還有低血糖。」
趙管事連忙解釋:「廚房每餐都準備了,昨天先生不想吃,說等您回來再一起用飯。」
項明章逞凶一夜,此刻禁不住心軟,算來算去始作俑者都是他,吩咐道:「讓廚房熬一根林下參,不用太濃。」
「是。」趙管事說,「我讓廚房再備些吃的。」
項明章怕南區的廚房不合沈若臻的胃口,說:「去北區庭院那兒,讓青姐弄幾樣素點送過來。」
趙管事即刻去辦,起居室的門開著,來人簡單收拾了一下。
沈若臻意志昏沉,經歷多次高潮的身體猶有感覺,不時打個夢顫,酸意洶湧,他幾番將要醒過來,轉瞬又乏得睡著了。
熬好一碗參湯,項明章托起沈若臻的腦後,費勁餵下去一小勺,沒法子,只好唇對唇地渡了兩口。
珍藏的林下參很有效,沈若臻舌尖微苦,慢慢睜開了眼睛,項明章守在床畔寸步不離,溫柔的神情下藏著幾分激烈索求後的饗足。
沈若臻看破不說破,問:「你餵我喝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