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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三更半夜,送倦馬歸廄,項明章和楚識琛去南區睡覺。
縵莊實在太大,走得人腿軟,楚識琛騎馬耗光了力氣,腳步漸漸拖沓。
項明章停下來等了兩三次,單膝下蹲,說:「我背你。」
今夜誰都不輕鬆,楚識琛道:「不用。」
項明章說:「等你走到別墅,天都亮了。」
楚識琛憊懶地玩笑:「那我們看日出。」
項明章不廢話了,擒拿似的把楚識琛拽到背上,順勢起身,勾住大腿一顛就背穩了。
楚識琛束手無策,伸手環緊項明章的脖子。他只有年幼時被管家背過,一路晃悠著小腿,到家發現丟了一隻小皮鞋。
母親訓斥他,說他不穩重,他難過得哭了,父親又來說,確實不夠穩重,男子漢怎麼能掉眼淚。
如今回想,那點小事微不足道,楚識琛側對項明章的耳鬢,問:「你哭過嗎?」
項明章沒反應過來:「什麼?」
楚識琛說:「這麼多年你哭過嗎?」
項明章回答:「沒有。」
楚識琛感慨:「真是堅強。」
項明章掐他的大腿,脆弱退去,恢復了平時的霸道:「別用先輩的語氣跟我說話。」
楚識琛半路睡著了,項明章背著他走到別墅,不忍叫醒他,把他輕輕放在床上,只脫掉了弄髒的大衣。
項明章退到外間關上門,了無睡意,終究惦念著白詠緹的狀況。
他掏出手機撥通,剛響兩聲就接了,北區的座機電話永遠是青姐負責接聽,他直接問:「我媽怎麼樣?」
耳邊傳來白詠緹的聲音:「我沒事。」
項明章沉默下來,良久,說:「媽,怎麼還沒休息?」
「等下就睡了。」白詠緹道,「明早和識琛過來吃早餐,我讓青姐煮了薑湯。」
項明章問:「為什麼要喝薑湯?」
白詠緹說:「馬場躺了半宿,我怕你們著涼。」
項明章攥著手機,不能想像白詠緹放心不下地追出來,遠遠躲在馬場周圍望著他的表情。
他妥協了,說:「我會告訴楚太太——」
然而白詠緹打斷他:「我太久沒出門,一定落伍了。」
項明章愣道:「媽……」
白詠緹的語氣那麼輕,做的決定卻比千斤重:「就告訴楚太太,勞她關照,我答應了。」
第100章
楚識琛穿著襯衫長褲睡覺不舒服,醒了,窗外天蒙蒙亮,項明章挨在他身邊,也沒脫衣服,短髮在馬場沾了灰塵和草屑。
他們倆髒兮兮的,糟蹋了純白的床單枕頭,楚識琛難以忍受,拍了拍項明章的手臂。
項明章睜開眼,昨晚迎著寒風抽雪茄,嗓音變得粗糲:「不多睡一會兒?」
楚識琛也沒清亮到哪去,說:「起來吧,洗個澡。」
項明章聽話地翻身下床,手機放在枕邊,快沒電了,畫面停留在通話記錄那一頁。
楚識琛有條不紊地說:「冷靜一宿,伯母應該穩定了,等會兒我陪你過去。不要談別的,紐西蘭也不要再提,你對伯母道個歉好不好?」
項明章插上手機充電器,暢快答應:「行,沒問題。」
楚識琛機敏察覺:「你貌似心情不錯?」
「還可以吧。」項明章裝模作樣地說,「我媽同意去紐西蘭了。」
楚識琛意外道:「真的?」
項明章攬楚識琛進浴室,一邊複述半夜的通話一邊把人剝光了,一起擠進淋浴間,花灑開到最大。
楚識琛的脖子上戴著項明章送他的項鍊,沒摘下過,淋濕後銀光融著水光,一片晶亮細碎綴在鎖骨間。
水霧瀰漫,項明章覺得楚識琛已非肉體凡胎,哪怕他雙手鉗著楚識琛的腰身,相貼的肌膚透著鮮活滾燙的溫度。
楚識琛熱得喘不上氣:「項明章……水開小一點。」
「那怎麼洗乾淨?」項明章把楚識琛抵在玻璃牆上,「這樣呢,涼快沒有?」
楚識琛身前身後兩重天,他以為馬鞍硬挺磨人,可晨間衝動的項明章更過分。
洗完,楚識琛腿心酸燙,還沒緩過勁兒,項明章又強迫他吹頭髮。
收拾妥當已經天色大明,他們去見白詠緹,早餐豐盛,雙方閉口不談難堪的事情,就算揭過了。
薑湯煨得溫熱,濃濃的一小碗,楚識琛不喜歡姜味,抿兩口停一下,喝得極磨蹭。
白詠緹瞧著好笑,說:「你不嫌煙味嗆,卻不習慣生薑的味道麼,好歹是吃的。」
楚識琛郁煩的時候借煙消愁,絕不頻繁,他聞了聞袖口:「我身上有味道嗎?」
「沒有的。」白詠緹解釋,「我只是看你抽雪茄的動作很熟練。」
楚識琛反應過來,昨夜在馬場被白詠緹看到了,那他放浪地伏在項明章身上豈不是也……他赧然地裝自如,捧著薑湯快速地喝乾淨。
白詠緹不僅看到了楚識琛和項明章親密的一幕,也聽到了楚識琛對項明章的一句句逼問,她愣在黑暗中,竟是涕淚斑駁地鬆了一口氣。
白詠緹不善言辭,便毫無矯飾:「識琛,謝謝。」
楚識琛微怔,領悟其中的感激,他大方接受,回道:「伯母,謝謝你的薑湯。」
在縵莊吃過早餐,項明章送楚識琛回家。
社區裡有健身房,楚識繪一早去鍛鍊,臉蛋紅撲撲的,正在別墅的門廳換鞋,見楚識琛回來,比劃著名說:「來啊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