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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密密麻麻地砸在車窗,削減了一半音量,楚識琛沉聲說:「謝謝。」
項明章道:「不客氣。」
楚識琛便不客氣地補充:「我是指平衡車。」
項明章:「……」
假期還剩半天,項明章把楚識琛送回家。
下車的時候,楚識琛拎上裝X光片的袋子,項明章忍不住說:「諮詢就算了,自己還要拍一張?」
楚識琛一時興起,想體驗下現代醫學和舊時代的區別,藉口懶得換了:「上火。」
項明章半信半疑:「別吃荔枝了,多喝熱水。」
大雨轉中雨下了一整天,幸虧城市排水系統良好,積水不嚴重,氣溫一夜之間降了八度,好像加速過完了夏天。
楚太太覺得楚識琛訂做的西裝太正統,逛街買了幾件成衣,楚識琛挑了件深藍色襯衫,外穿的寬鬆版式,與裁剪相対合身的長褲很搭。
他將額前的髮絲弄了一下,眉目盡展,比雨後花園裡的柳枝更清爽。
一早到公司,楚識琛跟項樾的財務部商議,成立一個臨時專組,主管的敏感度很高,這兩天頻繁要文件就料到會有動作,已經提前做了準備。
剛定好人手,人事部傳來消息,亦思上級批准了任濛的辭職報告。
楚識琛開完會,用系統內的工作帳號約任濛見面。
二十分鐘後,園區的天台咖啡館,楚識琛提前到,叫了一杯白水和一杯溫熱的烏龍茶。
任濛露面,許是要走了,穿著一身不太商務的運動裝,他拉開椅子坐下,対於楚識琛的約見有些疑惑。
喝了一口熱茶,任濛說:「楚秘書,你約我有事要談?」
楚識琛關懷道:「身體還好嗎?」
任濛回答:「慢性病,不好不壞的。」
楚識琛忽然挑明:「聽說因為身體的事,你要辭職?」
任濛打算隻字不提的,這下懂了:「沒想到我一個小經理,離開還能驚動項先生。」
「任經理何必妄自菲薄。」楚識琛說,「項先生很關心亦思的職員,尤其是效力多年的老員工。任經理,我爸爸在的時候你就在財務部了吧。」
任濛點點頭,揣測道:「如果是挽留我就不必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亦思也不是缺我不可,我只能謝謝你和項先生的美意。」
楚識琛否認道:「不,人有離心,挽留不住。」
任濛愣了一下。
楚識琛說:「我是來跟你進行離職面談。」
任濛望向遠處的園區風景:「沒有別的原因,就是工作這麼多年身體有點累了,一家老小要靠我,中年人不敢垮啊。」
楚識琛問:「那辭職以後有什麼打算?」
任濛說:「休養一陣子吧,忙了這麼多年,陪家人四處走走。」
「我記得你說怕冬天的濕冷天氣,那可以去氣候暖和的地方。」楚識琛頓了兩秒,「新加坡挺不錯的。」
任濛「刷」地回過頭,僵硬地抿了下嘴角。
楚識琛預測任濛不會留在國內,呼吸道的問題加上父母年紀大了,不方便走得太遠,叫獵頭公司一查,得知任濛最近和新加坡的一間公司接觸過。
他說:「那裡環境和氣候都蠻好,適合老人家,可以把胡阿婆一起接過去。」
任濛冷下臉來:「楚秘書,你查我。」
楚識琛說:「我怕你在亦思受委屈,然後查到了4S店,看來亦思沒有虧待你。」
任濛:「4S店和公司是正常合作,每筆利潤都乾乾淨淨。」
楚識琛假設道:「這是你的一面之詞,項樾認為有問題,要提出控告,取證調查打官司,一套程序走完一年半載,就算結果證明4S店是清白的,這個過程你外婆一把年紀受得了嗎?」
任濛壓著憤怒:「這算什麼,拿老人開刀?威脅我?」
楚識琛說:「那你利用親外婆牟利,沒想過有這一天?」
任濛攥緊的拳頭猛地一松,事已至此,退路走不通了,但楚識琛特意見他一面,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你想讓我怎麼樣?」
楚識琛說:「你知道很多事,是被動等待結果,還是主動配合,自己想一想吧。」
離開天台,楚識琛在電梯裡盯著下降的數字,他想,消息很快就會傳到亦思高層那邊,一定會有人坐不住。
這一上午,楚識琛說了太多話,煞費口舌,中午休息連飯都懶得吃,便沒去餐廳湊熱鬧。
他獨自走到了景觀湖旁邊的小廣場上。
雖然稱不上殫精竭慮,但這兩日消耗了不少精神,他想放放風。
趁四周沒人,楚識琛啟動平衡車站上去,心情好比小時候學自行車,他伸展雙臂維持穩定,折騰半天總算不亂晃了。
突然背後一聲輕揚的口哨。
楚識琛回頭,項明章站在不遠處,單手揣著兜,另一隻手勾著前端工作站的門禁卡。
從研發中心回辦公大樓,這裡是必經之地,項明章停下圍觀,發出騷擾指令:「愣住幹什麼,掉頭。」
楚識琛調轉一百八十度朝項明章的方向靠近,距離不到半米時剎停,項明章抬手擋在他手臂外側,沒碰到,等他停穩了又揣回兜里。
楚識琛鄭重其事地發表意見:「我覺得比騎自行車難。」
項明章說:「不是送了頭盔,怎麼不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