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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明章忘了指間的煙,火星燃燒到皮膚,又被琵琶聲撫平了鎮痛。
上次結束是一弦急收,這次是婉轉不絕,仿佛捨不得曲終,人去。
終於停止的一刻,項明章還未回神,手機先響了。
他望著露台接聽,動了動唇,遲疑地不知道該叫哪個名字。
手機里,楚識琛問:「好不好聽?」
項明章說:「嗯,好聽。」
楚識琛道:「你叫我名字的時候,也很好聽。」
項明章問:「那我什麼時候再叫你?」
耳邊靜了片刻,對方重新回答:「我不自重的時候,想聽你叫我沈若臻。」
第79章
楚識琛進項樾工作以來,加班頻繁,這十天算得上大長假了,他也歇膩了,周一早早出門去了公司。
秘書室一直鎖著,空氣濕悶,楚識琛打開窗戶和除濕器,然後把萎靡的劍蘭拯救了一下,畢竟是總裁送的,萬一養死了不好交代。
收拾乾淨,楚識琛登錄辦公系統,項樾和亦思兩邊的部門加起來,積攢了二百多條待辦事項。
他熟練地按「急緩」劃分,一口氣處理了大半。剛到上班時間,部門同事陸續到了。
楚識琛要去市場部拿報告,經過辦公區被彭昕攔住。
在峇里島度完假,項目組一幫人曬得黑里透紅,楚識琛笑著問:「玩得怎麼樣?」
大家興奮勁兒還沒過,講得很熱鬧,就是遺憾楚識琛沒能參加。
彭昕是收到項明章的知會,說要帶楚識琛出差,他不敢有異議,同情道:「楚秘書你辛苦了,大家一起忙項目,我們去海島放鬆,你還得幹活。」
楚識琛心裡不好意思,他出差是假,至於辛苦麼,的確是累暈了。
主管遞上一隻袋子,說:「楚秘書,給你帶了峇里島特產,不保證正宗啊。」
楚識琛有些驚喜:「謝謝,破費了。」
大家都給楚識琛帶了禮物,彌補他沒去的遺憾,也回贈了他每次出差給大家帶禮物的心意。
林林總總收了一大箱,楚識琛放回秘書室,門沒關,凌豈單獨過來,說:「楚秘書,我也給你帶禮物了。」
楚識琛道:「你進來啊。」
凌豈拿著個盒子,當初楚識琛是比他還新的新人,座位又挨著,所以他們相處比較親近。後來楚識琛當了秘書,越來越能幹,也越來越忙,凌豈就自覺疏遠了。
楚識琛的玲瓏心思當然察覺得到,人際變化不可避免,他喜歡順其自然,說:「你剛才怎麼不給我?」
剛才人多插不上話,凌豈道:「你送我的掃地機器人挺貴的,我一直想找機會還個禮,但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過生日。」
楚識琛接過盒子,說:「貴重的我不收。」
「不貴。」凌豈解釋,「不過我好好挑了,你不嫌棄就行,禮輕——」
門外,項明章拎著大衣和手提包經過,見開著門,準備和楚識琛打聲招呼,恰好聽見誠懇但不值錢的三個字,「情意重」。
楚識琛抬起頭,手上拎著一大串飛毛炸刺的玩意兒。
凌豈站在旁邊,恭敬地說:「項先生,早。」
「嗯。」項明章不咸不淡地問,「拿的什麼東西?」
楚識琛也不認識:「這是什麼?」
凌豈說:「這是捕夢網,峇里島一個老奶奶開的商店,她手工製作的。晚上睡覺掛在床頭,會幫你過濾掉噩夢,只有美夢。」
楚識琛以前沒聽過,想感嘆一句「浪漫」,話到嘴邊硬生生地改了口:「聽起來很詩意。」
項明章咳嗽一聲,說:「凌豈,通知項目組一會兒開會。楚秘書,把要簽的文件儘快拿給我。」
楚識琛抓緊去了趟市場部,十分鐘後,左手文件右手咖啡,沒辦法敲門了,擅自進入總裁辦公室。
項明章伏案桌後,估計是有些燥,西裝外套脫了下來,穿著襯衫和薄呢馬甲,襟前揣著已經屬於他的古董懷表。
楚識琛放下東西,抽出一本文件翻開。
項明章握著鋼筆簽名,幾天沒用墨水乾涸,他劃了兩筆,蓋上筆帽扔在一邊不管了。
楚識琛從辦公桌對面繞過去,拉開抽屜拿出墨水,餘光注意著旁邊,指尖不小心沾上了一滴。
項明章抽一張紙巾伸過去,沒吭聲。
楚識琛把弄髒的手指伸出去,也沒吭聲。
對峙數秒,項明章用紙巾裹住楚識琛的手指擦拭,擺了半天的總裁架子,輸給太會拿捏人的秘書。
將紙團丟掉,項明章說:「不許掛。」
楚識琛沒反應過來:「掛什麼?」
「那張破網。」項明章刻薄地說,「還用得著去峇里島,前兩天在浙江應該去趟義烏,多得是。」
楚識琛道:「這叫千里送鵝毛。」
「行,禮輕情意重。」項明章說,「如果一百塊的禮物等於二百分的情意,那二十萬的琵琶值多少情意?」
楚識琛灌好了墨水,說:「簽名吧。」
項明章飛揚跋扈地簽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沒說什麼,直接放回了碟子。
楚識琛好久不幹這種活兒,耐著性子問:「怎麼了,不好喝嗎?」
項明章說:「酸。」
楚識琛忍不住了:「咖啡酸還是你酸?」
項明章合上文件夾,該去開會了,還沒起身,楚識琛捉著他的扶手椅轉了半圈,他揚起下巴,問:「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