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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後只能自我說服,拍了拍沈希靈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同她說:「若有一日,你累了,就停下來休息片刻,那些責任不應該只擔在你一個人身上,你也不要覺得自己一定要做到最好,才能不叫他人失望。」
沈希靈有些疑惑,她從來沒有因為他人的看法,而逼迫自己做到最好過啊。
她想要做到最好,僅僅是因為,她必須是最好的,這樣才能讓所謂的劇情再也不發生,改變她自身的命運,讓她徹底擺脫炮灰的結局,一步步向上爬,直至飛升成仙。
對上於竹月滿是關切的眼神,沈希靈沒有再說什麼。
她身上本來背負的命運,無人知曉,所以沒人會知道她為什麼如此急切,為什麼追求完美。
她也沒必要跟那些關心她愛護她的人細說,想要改變命運,只能靠她個人的努力,說出來除了讓旁人擔心外,沒有任何作用。
可實際上,沈希靈心裡也會有疲倦,有迷茫。
她不願讓親友跟著她一起痛苦,那她心中情緒萬千能與何人說起?
鬧哄哄的秘境之斗很快結束,其餘看戲的弟子們各自離開,去了自己想去逛的地方,天色暗了下來,器峰依舊燈火通明,人來人往。
對於修士來說,日夜本就沒有區別。
沈希靈本來想靜下心來修煉,好生鞏固一下自己剛剛突破的修為,但是不知怎麼的,她總是會想起於竹月勸她休息片刻的話,自此就靜不下心來了。
她乾脆起身,將鯨召喚出來,餵它吃靈力球。
哦不對,是仙力球,沈希靈想著既然她已經能凝聚出更為強大的東西,就沒必要再給鯨吃靈力球了,那東西也不怎麼管飽。
鯨每次都要吃好多個。
果然,換成仙力球後,鯨吃的速度明顯變慢了,沈希靈最後乾脆給鯨揉了一個拳頭大的,讓它自己在一旁慢慢啃。
而沈希靈則看著鯨現場吃播,怔怔出神。
直到有客來訪。
那客人直接進了沈希靈的院子,一路走到沈希靈身前。
石桌石凳配上金黃的楓葉樹,旁邊又有一池荷花爭先盛開,還有點點靈光升起,高處懸掛的宮燈照著此地亮如白晝。
此等美景,人間少有,難得的是沒有一絲匠氣,叫人身處其中,心曠神怡。
薛荼將帶來的一壺酒放在石桌上。
沈希靈拿起來看了一眼,知道是誰送來的了。
「多謝你跑一趟,今夜明月高懸,可要賞月飲酒?」
秦渺之前就說要給沈希靈送好酒,崑崙丘的千里醉最為出名,沒想到今日買來了,她估計是有事,這才讓薛荼跑個腿的。
薛荼也不客氣,直接落座對面,沉默的為沈希靈倒滿一杯酒,又為自己倒上。
醉人的酒香霎時在空中飄散開,人未曾飲下,就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
這就是千里醉,傳聞哪怕是遠離千里,聞一下都會醉醺醺的酒。
這名字肯定是誇大了,但酒香氣確實少見。
「陳酒是如何說的?」
沈希靈之前讓薛荼去找陳酒看看啞病,後來忙著閉關就忘了此事,現在見到薛荼還不說話,便直接問了。
她不覺得陳酒會無法治啞病,薛荼不說話,多半是他自身不想開口,也許是還不習慣?
薛荼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他的身體確實一直沒有病,陳酒看了半天,最後連神魂有傷都想到了,然後他之前神魂被妖怪抓出來的傷都治好了,他還是不說話。
陳酒百思不得其解,最近在冥思苦想,非要將薛荼治好,薛荼一開始還會覺得是不是自己得了什麼疑難雜症,後來他漸漸有了想法。
也許是因為,當初他離開佛宗的時候,曾說要修十世閉口禪。
這是他的第十世,即便靈珠喪失,他轉頭來修行道術了,依舊還有佛法的痕跡在身上。
沈希靈看著薛荼沉默,隨後又以指為筆,在空中用靈力寫下一段話。
「陳師姐言,吾之病,為心病。」
和沈希靈想的一樣,身體沒毛病,但還是無法開口。
「心病還需心藥治,為何還不開口呢?」沈希靈不懂什麼是迂迴婉轉,她只會直來直往的問。
比起那些藏藏掖掖,不敢直接挑明的問話,其實薛荼更喜歡沈希靈這種問話的方式。
而且沈希靈的態度非常平靜冷淡,和她對其他人的態度一樣,這會讓薛荼感覺到,他不說話這件事,並不是什麼異常的事情。
他本質上和其他人是一樣的。
那是一種平等,讓薛荼覺得很舒服的平等對待。
薛荼又在空中寫道:「我不知。」
他已經改修道法,並且下定決心以後不會入佛宗,他與佛宗的緣分在靈珠碎裂的瞬間,就已經徹底消失了才對。
現在宗門大比,佛宗也派了弟子前來,可那些年輕的弟子,即使感覺到他的氣息,也完全察覺不到他這個佛宗原本佛子的存在,不正是說明佛宗也已經放棄他了嗎?
既然如此,為何還不能破除這閉口禪呢?
難道真的要像他之前想的那樣,必須回到佛宗,重新修煉佛法,方能解開這一層束縛嗎?
「像是詛咒。」沈希靈見薛荼也不是不想開口說話,他說是心病,但他明明什麼毛病都沒有,甚至還會嘗試著去張開嘴,對一對口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