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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永山望天長嘆,合眼落淚,但也沒有過多指責,誰也不想發生這些事,是他們在安穩的日子裡待了太久,太過自傲了。
「林掌門,諸位長老,你們可通過崑崙城的傳送石回宗門恢復靈力,崑崙丘不安全了。」鍾永山沒有將別人留在崑崙丘,跟著崑崙丘一起受苦的想法。
林友青卻不想就這麼走,「鍾掌門,長老們損耗頗多,離開乃明智之舉,但是我沒什麼損耗,我這就通知苗疆古教的弟子前來支援!」
不能留崑崙丘一個門派應對魔尊!
「林掌門,若是我崑崙丘能攔下他,那就攔下了,若是攔不下,來再多人也不過是送死罷了。不如養精蓄銳,以待日後。」
魔尊那種級別的敵人,不是能靠人多取勝的,低階弟子來再多也是送死,高階修士若是來一堆,打贏固然好,打輸了死的太多,以後誰保護低階弟子成長?沒有後來人,又該如何應對魔物橫行的世界?
不如將崑崙丘做前線,鍾永山已經下定決心,若是不能殺了魔尊,那就儘量將他困在崑崙丘。
反正不能將他放出去為禍人間!
「那也不能讓崑崙丘單獨面對他啊!不必說了,我一定會帶人過來,我還會通知其他門派的掌門。」林友青覺得不妥,這又不是只關乎崑崙丘一家的災難,怎麼能將一切都壓在崑崙丘身上。
他說罷便離開了,鍾永山還想留,也留不住,其餘各門派的長老更是行色匆匆,趕著回去叫人。
等人都走光了,只剩下鍾永山和沈希靈時,鍾永山將一塊玉牌交給了沈希靈。
「沈希靈,這是我崑崙丘護山大陣的玉牌,也是崑崙丘掌門之位的象徵。百年前我從上一代掌門手中接過來,現在,它屬於你了。」鍾永山說罷,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此刻將此物給你,你應該也不會歡喜接下吧。」
他拿到這塊玉牌的時候,不知道有多麼的歡欣雀躍,他努力幾十年得到的東西,那是他實力的象徵,也是他在崑崙丘的全部榮譽。
它應該是在最和平穩定的時候被移交,可是現在,他沒有別的選擇。
「掌門,無論何時,我都會很高興。」沈希靈不知道鍾永山為什麼此刻給她,她沒有接,而是強調它不會給她帶來任何負面情緒。
鍾永山笑了,他第一次對沈希靈態度如此友好,或許是因為,在他心中已經有了更想要去守護的東西,也有了自己的歸途。
「它能保護你,保護你活下去,穿過護山大陣,離開崑崙丘,找到一處清修之地,繼續修煉。」鍾永山說到這兒,頓了一下,他見沈希靈要反駁,搖了搖頭,「你是崑崙丘,不,你是整個山海境從未出現過的修行天才,或許你生來就有自己的使命,那使命絕對不是留在此地,與我們一起等死。」
怎麼會是等死?魔尊沒有肉身奪舍,他降臨之後,並非無法戰勝。
「你先聽我說,縱使沒有肉身,他也會是此世最強,而且他還會許多奇門異術,還有萬魔古窟中無數魔物為他所用,我們不是對手,整個山海境都不是對手。拯救天下蒼生,拯救山海境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你必須好好活下去,好好修煉。分神期,還是太弱小了。」
鍾永山長嘆一聲,將玉牌放在了沈希靈的手心,隨後轉身離開。
他的背影佝僂著,像是一夕之間,從青年走到了老年,再也不復此前的意氣風發。
他不是什麼好人,他性情極端,爭強好勝,有時候還不走正道,有卑鄙之舉,明明沒有那個本事,還硬要坐在崑崙丘掌門的位子上。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蘇巧兒怪自己輕信小人,其實鍾永山也怪自己過於粗心大意,明明於竹月都將沈希靈的話轉達給他,他卻對自己太過自信,只是粗略的檢查一遍。
未曾細細勘察過。
魔尊降世,他同樣是幫凶。鍾宇之死,也是因為他當時沒能及時趕到,他還害死了自己的兒子。
他有許多悔恨,最後都化為憤恨,他必將留下與那魔尊決一死戰,但在此之前,他要為修仙界保存一縷火種。
沈希靈就是他認為的火種,只有沈希靈活著,一切才有希望。
沈希靈的天賦是世間罕有,不過兩個月,就又從出竅期升到了分神,很快她就能渡劫,就能大乘,等她大乘那一日,或許真的能將魔尊殺了。
只要她能活到那一日,能一直順風順水的成長下去。
沈希靈的肩膀上又擔上了新的責任。
「這傢伙也太雞賊了,說的倒是好聽,殺魔尊這麼難的事情,他怎麼不自己去做?反倒讓你去做!」曲翎在儲物袋中為沈希靈打抱不平,「你可別被他忽悠了,他就是想一死了之,然後將包袱都扔給你!什麼天下蒼生,什麼山海境,你只是個年輕的分神修士啊!」
「喂,沈希靈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啊,你可別傻乎乎的真的將責任攬在肩上,你真當自己是救世主啊。」
曲翎不喜歡鍾永山的話,覺得那是在道德綁架。
沈希靈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玉牌,從上古時期一直傳到而今的玉牌,嶄新的像是剛剛雕刻出來的,上面刻有「崑崙」二字,古樸大氣,一筆一划,都是光陰的沉澱。
「今天死了很多人。」
沈希靈救了很多人,但她一點兒都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