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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鄭重的向沈希靈與遲夢潭行禮,說道:「多謝二位平日裡照顧我家阿姊。」
「我們是同門,互幫互助本是應該,你不必如此,只是有件事不知當說不當說。」遲夢潭被這一拜拜得有點兒心虛,她以前都不知道秦渺是何人物。
後來與沈希靈認識,才連帶著對沈希靈這個最為要好的朋友好一些。
說照顧也不過是順帶,當不得這種鄭重的感謝。
每一個平平無奇的人,或許都有人將那其視之為瑰寶,一輩子放在心上記掛。
天意成全,今日得以相逢,日後無論是修行路漫漫,還是人間路艱辛,她們二人都不會再心存遺憾了。
秦渺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現在遲夢潭開口要說的事情,就是有關那孩子的。
一行人進了院門,那孩子在母親離開後一直不哭不鬧,就乖乖的躺在秦茫的懷裡,看似乖巧,實則是沈希靈剛剛上前給秦茫治病時,用法術壓制了他。
否則那嬰兒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來。
不要以為半妖還是嬰兒時期就什麼事都做不出來,身上流有妖血的孩子,只要他願意,他甚至可以用他並不鋒利的牙床,咬碎一個人的心臟。
進屋後,遲夢潭伸出手向秦茫說道:「請將這孩子交給我吧。」
「啊?仙長要帶這孩子離開?可是他有修仙之資?」
秦茫不解,但是下意識的沒有將孩子遞出去,她和姐姐雖然已經相認,但並不會天真的以為和姐姐一同過來的仙長們都是好人。
甚至姐姐是不是好人她都不清楚,相逢的喜悅過後,還是多年的生疏占據了上風。
一個執念完成了,不代表她們之間的感情就能回到從前,三十年的分別,早就已經塑造出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格。
「恩,他有修仙的資質,我們要帶走,此去天高路遙,再也不見,你同秦二娘說,讓她再嫁,好好過日子吧。」秦渺的視線還停留在秦茫身上,但是嘴裡已經開始說哄騙妹妹的話。
她沒有問這麼多年秦茫是怎麼過來的,在得知秦茫沒有絲毫的修仙資質那一刻起,她和秦茫之間的路,就真的斷了。
多麼殘忍,又是多麼的讓人唏噓。
「真的要讓他去修仙?一個剛出生一個月的孩子?而且,為何他母親在的時候你們不說呢?」秦茫總覺得不對,她看向秦渺,想從這個多年未見的姐姐身上,看出真相來。
那要如何說?說出秦二娘有一個妖怪丈夫和一個半妖兒子的真相,叫秦茫從此懼怕秦二娘嗎?
她們見了面,但不知道對方在這三十年裡變成了什麼樣的人,如果秦茫會將這個秘密公之於眾,對秦二娘來說,她的一輩子就全毀了。
秦渺露出一個笑來,寬慰秦茫道:「怕她擔心罷了,她年紀輕輕就已經守寡,家中積貧積弱,如何養活大一個嬰兒?正好這孩子可以修煉,與我們同去崑崙丘,能叫他日後有遠大前程,不是比在凡間更好?」
秦茫確實是覺得修煉更好,就比如她的姐姐,修煉之後容顏永駐,明明和她一樣大,站在一起卻不似一輩人了。
「可是她才剛喪夫,就這麼與自己兒子分離,她會受不了的。」秦茫還是想讓秦二娘回來見一面,哪怕是見一面也行啊,總比日後造成她和秦渺之間的痛苦強。
「等這孩子長大了,他可以自己回來看看他母親,我們還有急事,若不是因為我想見你,我們早就離開了。」秦渺態度堅決,秦茫左右為難。
「她讓我幫忙看顧孩子,等她回來,她孩子不見了,我要如何同她交代啊?」秦茫問出這話,就是想要將孩子交給秦渺帶走了。
只是苦於不知如何與秦二娘交代罷了。
其實現在去喊秦二娘回來也很輕鬆,對於修仙之人來說,是很簡單的事情,但是秦茫還是習慣性的用凡人的思維來思考事情,她只覺得現在秦二娘已然離去,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秦渺看了眼眼前的房子,這房子還是三十年前的模樣,家徒四壁,裝潢還不錯,但都是些帶不動的死物,瞧著光鮮亮麗,實則內里早就破舊不堪。
這幾年好像沒有如何修繕過,破破爛爛的。
秦茫穿著的衣服也只是普通的麻衣,身上青灰二色為主,一點兒亮色都沒有,也沒有半個首飾。
可見日子過得拮据。
「阿妹,父母他們呢?」
「他們……不知道,我前半生過的艱難,後來好不容易湊足銀錢贖身回到家中來,這裡已經沒有幾個認識的人了。這座房子是用最後一點銀錢從官府手中買來的。戰亂的幾十年裡,這裡偶有流民居住,但也不長久,好在沒有坍塌,還能給我一席容身之地。」
「你過得辛苦,我這裡有一些凡間的金子,你拿著吧。」
秦渺反手向上,靈霧凝聚散去,一個雕工精美的木盒子出現在她手中,盒子的蓋子翻起來,露出裡面疊的一層層的金條。
這麼些金條,少說要三四十斤,足夠讓一個人過上富足的生活。
她為何會有凡間的金子呢?
沈希靈看了眼秦渺,修士身上一般只有靈石,來人間也不過是準備些許銀錢,像這麼一小盒子的金條,絕對不是臨時起意。
不知道這一天,秦渺究竟等待了多久。
三四十斤的分量,抱著孩子就無法接過去,秦茫看著姐姐,再看看手中的孩子與眼前的金條,最後眼底閃過貪婪,將孩子轉手放到了遲夢潭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