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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梅調唱得全館第一,惟獨小倌正該學的,他技藝超差,挨多少打,也沒練成。
用當時扶搖館老鴇子的話說——翡翠,什麼都拿得出手,只怕以後上了床,就TMD露餡完蛋了。
偏偏他這樣培養出來的『高材生』好貨色,是絕對不可真拿身子開練的,只能眼對眼、手對手的教,否則以後叫頭夜,哪能賣出好價錢。
他當時擔心得要死,要是真有那天,他一定不活了,他受不起那份折騰的。然後,那天還未等到,他就被尋他而來的哥哥換了出來,總算是保全了身子。
他雖是平安了,但這份陰影卻落下了,他哥哥時而在他身邊念叨,要他好好讀書,以後有出頭那一天,定為他尋一位賢良淑德的妻子, 發揚聶家門楣,為聶家傳宗接待。
書,他是苦讀著呢。他那院子裡,有一半都是各類經子典籍,但哥哥說的傳宗接待……
如今瞧著哥哥娶了老婆,他這心啊,著實一松,更想著他們聶家僅剩他們兄弟兩個,若是哥哥結了婚,以後有了後代,就……是不是就不用他了。
聶謹行私下覺得,這是再好不過的了。
聶謹言哪裡能猜到他弟弟心裡打的是這份主意,瞧著他弟弟和溫小婉第一次見面,兩人都有禮有節的,整顆心便放下了。
這滿世上,為他重要的,只有這兩個人了。他們處得好了,哪怕他自己缺些什麼,也覺得這世間圓滿的了。
聶謹言一手拉著親弟弟,一手拉著小嬌妻,跪於靈堂之上。
那滿滿半面牆的靈位,不只有他的父母,還有聶家自晉安國立國以來,幾世的聶家先祖。
那滿滿一牆的靈位擺在那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撲天蓋地地壓了下來,叫他覺得肩上擔的東西,那般的沉重。
家仇冤屈之事,他是告訴過謹行的,至於他自己……他實在無法開這個口啊。
唉,等著一切順其自然吧。
縱算有靖王世子龍駿答應,幫他翻案,還有許多細節,需要他一一查來,諸多證據,多年過去,哪容易那麼湊齊,這可是牽扯著三王謀逆的事啊。
一番祭拜下來,屋內置著的更漏已到三更處了。
按著以往的規矩,聶謹言來一次不容易,既然來了,兄弟兩個必是要在一起呆上一宿的,而今,聶謹言拉著溫小婉來的,卻不知道是否與往次相同。
等著他們三個人都起身後,聶謹行笑著問他兄長,「哥,今晚還……」
聶謹言懂得他弟弟要問什麼,未等他弟弟說完,便以點頭,「我和你嫂嫂過去,上次給你拿的那些書,你都看完了嗎?」
有了聶謹言不走的話,聶謹行鬆了一口氣。
平時,他一個人挺是孤單的,而他哥哥為了他的絕對安全,那密閉的小院裡,只有一位武功極高的啞伯陪著他,很是孤單寂寞,是以每次見到哥哥,都恨不得哥哥不走了,能一直陪著他。
「嗯,那就好,我又給你帶來了些,一會兒叫啞伯給你搬過去,書要好好讀,等有一天咱家翻案,依你的身份,還是可以去考科舉的,父母在天之靈有知,定也能含笑九泉。」
他們聶家,一門三狀元,當年何等風光,而今……
聶謹言搖了搖頭,他是不想這些了,只盼蒼天有眼,叫謹行一生平順。
「嗯,哥,我會努力的,」
聶謹行順從地應著,在他覺得考科舉不是什麼難事,都比叫他娶媳婦好些。但他們家的案子,真的……真的能翻嗎?
他不知道哥哥在外面是做什麼的,他也不敢問這樣的問題,只怕傷了哥哥的心,他只好多在書本上努力,若真有那麼一天,只為了能走出小院,也是好的。
在扶搖館裡住過的人,聶謹行該有的眼力還是有的,他特意快走了幾步,裝作去前面的密道帶路,給聶謹言和溫小婉留出些私密空間來。
「你也看得出,謹行長得不像我,他像我母親,我像我父親,他那時還小,怕是都不記得父母長什麼樣子了。」
密道有些暗,惟一的火把在前面帶路的聶謹行手裡拿著,聶謹言害怕溫小婉看不清楚路,會被偶有突起的磚石絆到,一直拉著她的手護著。
「不會的,孩子再小,對生養他的父母,也會有感知的。」
溫小婉嘴上安慰著,心裡想的卻是她前一世里,還在嬰幼期,就於空難喪生的父母。
她會爬起,就知道去夠放在床頭柜上的那張全家福,去掛在牆上的父母婚紗照了,直覺那照片上的人,異常親近。
等她稍大了些,祖父也會在她面前時常提起她那早亡的父母,但更多的是罵他爹不靠譜不爭氣,家傳技能一向不會,媳婦娶得到早,卻費了十年死勁,才生了一個溫小婉,生完就出事了,連死都TMD死那麼早,不給他這個當爹的養老送終。
哎,說起來,這世間再也沒有什麼,比父母子女這層血緣關係,更複雜的情感了。
☆、075 還禮說道
溫小婉覺得聶謹言有點兒本末倒置了,依著她來瞧,聶謹言的寶貝弟弟聶謹行現在這狀況,讀書什麼的,似乎不那麼重要。
是以,從密道回來的路上,溫小婉拉著聶謹言的手,直言不諱地說道:「我覺得……我覺得你應該給謹行討房媳婦。」
憑著她悅男人無數,特別是悅男GAY無數的火眼金睛,她發覺聶謹行這孩子,似乎有哪個地方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