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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司公說,皇上那兒的面子,娘娘若幫全了,皇上怎能不惦記起娘娘您的蕙質蘭心。」
溫小婉猜聶謹言叫小福子傳給她的話,就是這個意思。
宮中人說話,沒有太直白的,轉著幾道彎,內里藏著的不定多少陰私險毒。
溫小婉入鄉隨俗,很快掌握了些皮毛,談不上運用自如,大體也有那麼一點味道了。
「聶司公是這麼說的?」嘉嬪還是有些不太確定,這次出擊直接關係著她以後的生死存亡。她不得不慎重。
「嗯,是的,娘娘,」
溫小婉從地上起來,扶住嘉嬪的手,把她扶到內間的湘妃榻上,「娘娘先做著,一部《金剛經》可有許多種獻法啊。」
嘉嬪娘娘略略點頭,覺得不錯。她本就聰明,經人提醒,哪還能想不透徹。
她拉住溫小婉的手,十分憂慮地問:「你還未告訴本宮,你到底是如何找上聶司公的?」
溫小婉與聶謹言的關係,可以瞞任何人,但不能瞞著嘉嬪,否則,嘉嬪如何信得她說的話呢?
溫小婉拿出烈士赴死的大無畏精神說:「奴婢……奴婢傾慕聶司公許多,昨晚已與他結成對食。」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中元節……,親們都早點回家,別在外面瞎逛。
☆、日子得過
晉安國建國以來,經歷五代皇帝,後宮之中一直遵循寬嚴並濟的管理制度。
對宮女和太監們刑罰雖嚴厲的同時,還是有些地方比較有人情味的,比如晉安國允許宮女和太監之間,行對食之事。這就比前朝寬容了許多。
但宮女與太監不同,宮女在二十五歲之時,服役期滿,如無大錯,基本是有出宮的可能。當然像溫婉兒這種陪嫁宮女,或者服役期時陪著主子進了冷宮的那種,深宮高牆是一輩子的事了。
太監因入宮時的那一刀,身體受了損傷。不到年老力衰,後宮就是他們到死惟一的家了。熬成有勢力的太監,到老時,養老的地方也逃不過皇城周邊的寺廟這種地方。
嘉嬪早就知道宮中多有太監和宮女行對食之事,但那大多都是青春已過,出宮沒有希望的宮女,為了驅散寂寞,在宮中尋找一份慰藉,或者尋找一個靠山。
只是這件事輪到她貼身宮女,還是溫婉兒身上,她就有些難以置信了。
哪怕聶謹言在宮中太監中,是最大的實權派。長相也能過得去,但如溫婉兒這種有品級的、正值青春妙齡、屬於陪嫁入宮的宮女,主動要求做對食的,還是屬於鳳毛鱗角的。
這裡不是溫小婉來的那一時空,異性、同性、不倫以及各類奇怪戀情發生,都不會引人如何過份感嘆的。
向皇帝自薦枕席,不會惹來人非議,這是宮中大多女子共同的奮鬥目標,但向太監自薦……那簡直像一隻狗生出一隻貓一樣驚奇了。
在嘉嬪變化莫測的神情里,溫小婉撩裙再次跪倒,貌似她自從不幸穿來這本書里,膝蓋竟比臉面還不值錢了。
溫小婉對嘉嬪的『尊敬』,完全是出於對這部小說的『尊敬』。
要知道啊,這是一本三觀不正的宮斗小說。
她的到來,不經意間改變了劇情,卻改變不了作者為女主開了金手指的事實。
她做為一名女配,還是低調些、再低調些吧。與誰作對也不能與女主作對。
「娘娘,奴婢與聶司公結成對食一事,還請娘娘為奴婢保密,這永孝宮裡,除了娘娘和奴婢知道,絕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了。」
溫小婉膝行一步,雙手搭到嘉嬪娘娘垂在雙腿處的手,緊緊地握了一下,非常誠懇又堅定地說:「只有這個秘密守住了,奴婢才不算白白努力。」
嘉嬪被溫小婉緊緊抓住的手,隨著溫小婉的力氣,握成一個圓,「只是苦了你……」
她從來沒有想到溫婉兒,會為了她做出這麼大的犧牲,竟然寧願斷送了人生所有的出路,自毀於一個太監身上。
「娘娘說什麼,奴婢自小跟在娘娘身邊,多得娘娘照顧,自打入宮起,就想著陪在娘娘身邊,為娘娘分憂的。」
溫小婉深情地連她自己都要相信了,何況嘉嬪。
嘉嬪一把抱住了溫小婉,盈出感動的淚水,「本宮就知道,當初沒有錯看與你。」
溫小婉先是放棄了爬龍床的機會,又為了幫她爭寵,轉而投向了一個太監的懷抱。溫小婉這一步步的做法,嘉嬪黃沛鶯簡直要把她當成知己看待了。
溫小婉被她摟得有點呼吸困難,卻還是堅強地說出,「奴婢願意與娘娘共存共榮。」
這口號喊得,溫小婉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卻也只有這個口號,最能反應她此時的心態和處境了。
經此一役,原本的主僕火辣辣成為新出爐的姐妹了——算是溫小婉這幾天折騰來,比較正面的戰果吧。
嘉嬪念及溫小婉昨夜一宿勞碌,特意免了溫小婉這兩天的近前侍候。有了希望,這禁足的日子,也不難熬了。她開始琢磨起太后六十壽辰《金剛經》的事情。
錦藍去了內監處,碰了一鼻子灰。一塊冰沒領回來,還受了一頓奚落。
「主子,不是奴婢說什麼,她謙美人算是什麼東西,還不是仗著娘娘您,才能在皇上面前露了幾次臉,得了幾天的皇寵,封了個美人,如今翻臉不認人,連她身邊的一個沒品級的宮女都敢對奴婢橫眉豎眼的,越發沒個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