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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無論是芳侍人還是李寶人,她們不但自己位份低,她們娘家的地位也高不到哪裡,連著六品官都不是,實在不足為慮。
如果他們生下女孩兒也就做罷了,若是生下男孩子,著實是抗拒嘉妃所生皇子的最好武器。
皇太后薄氏揣著自己的私心,來勸責皇后小薄氏,但這勸責的話里,不得不說有那麼六、七分的真心,是為皇后小薄氏考慮的,連著孫嬤嬤,都是覺得有道理的。
哎,只是皇后小薄氏聽不進去,從昨天晚上從慈寧宮回來,到今天中午,連著三頓沒吃了,氣得鼓鼓的,好像一隻快要冬眠的青蛙,打不起任何精神來,只有兩隻腮囊是帶著氣的。
孫嬤嬤不提還好,這麼一提,皇后小薄氏三頓飯沒吃,卻還有力氣嚷道:「他當本宮是什麼,可哪兒有半分把本宮當做他妻子的樣子,由著那些下賤坯子,趕在本宮的前頭,本宮想生?本宮一個人守在宮裡,本宮怎麼生啊……」
說到後面,氣得眼圈發紅,險些又落淚了。
孫嬤嬤連忙遞過去帕子,薄皇后接過後,摁了摁眼角,說道:「如今本宮是明白了,在這深宮中,也沒有什麼人心疼本宮,都巴不得本宮早死呢,連著姑姑也覺得本宮是討人厭了。」
孫嬤嬤聽著皇后小薄氏說得越來越不像話了,急著阻攔道:「娘娘快別這麼說,你是鎮國公薄家的嫡長女,晉安國一國皇后,母儀天下,誰敢說你半個不字。」
孫嬤嬤也深知小薄氏這皇后不容易做,但不容易又有什麼辦法,已經做到這個位份了,再難也得坐下去啊。
「娘娘,您聽老奴一句的吧,明兒個老奴陪著您親自下廚,時值寒冬,娘娘親手給皇上煲碗沙參百合潤肺湯送過去,皇上知道您的心意,明兒又是初十五,在菩蒂殿進過香後,就能來咱們棲鳳宮了。」
孫嬤嬤溫言細語地勸著,「嘉妃的身孕過了四月,眼瞧著進入五個月,越發的穩了,她是雙胎之相,皇上在她的身上加倍用了心,永孝宮正院圍得鐵桶似的,實不好入手,咱們但瞧著就是了,」
「老奴說句犯上的話,就是生下來,也未必能養大,如今娘娘您與皇上的情份越發生疏,這時可萬萬不能再出錯差了,至於那兩個秀女選上來的小主,管她們做甚,先別說能不能生下來,就算生下來了,娘娘索性抱過來養,誰又能敢說你什麼……」
孫嬤嬤前面說的,都沒能讓皇后小薄氏暴燥起來,惟獨說到要她抱養時,她立刻豎起柳眉,狠聲道:「本宮寧願掐死他們,本宮才不要走皇姑母的老路子。」
抱了當今皇上,又生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卻已經無力回天,怎麼也奪不回來那個皇位了,抱回來的又養不熟,可有什麼意思,她可沒那麼傻。
「哎呦,我的傻娘娘,您抱回來了,就一定要記在您的名下嗎?」
孫嬤嬤總覺得自己奶大的這位小姐,有點拎不清楚,「您當宜慶宮和仁禧宮那兩位是打什麼主意呢?能叫自己宮裡小位份的主子有孕,噁心嘉妃是一說,還不是惦記著自己抱過來養,有備無患嗎?」
經著孫嬤嬤這麼一指點,皇后小薄氏開竅了許多。
她不是笨的,也不是沒有心計,只是一時間迷糊了腦子,被嫉妒蒙蔽了眼睛,孫嬤嬤幫她這一理清,她反到有了路子。
皇后小薄氏冷笑了一聲,「嬤嬤說得有理,與其讓那兩個賤貨抱去養,不如本宮抱進宮來。」
孫嬤嬤見自家主子上道了,心頭一喜,連忙說道:「可不是,娘娘想想,嘉妃如何勾得皇上三十天裡,有十六天去她的永孝宮,還不是她那肚子嗎?娘娘若在自己身邊抱個孩子來,皇上即使不顧著與您的情份,還不得惦記著他自己的血脈?」
孫嬤嬤這句才是重點,依著皇后小薄氏和晉安帝龍耀鬧得這般僵的地步,絕不是親手煲幾次參湯,就能挽回來的,只能另僻蹊徑,想些別的辦法了。
——再也沒有什麼,比孩子,在深宮中的位置更重要的了,更能拉近感情的了。
皇后小薄氏拿起一旁放著的已經有些微涼的血燕,有一口沒一口地往嘴裡送著,「那就由著嘉妃在那兒得意嗎?」
孫嬤嬤嘴上說著嘉妃肚子裡的龍種不當事,但誰的心裡都明白,那是生生給皇后帶來最大的威脅。
何況前朝已經傳出來,晉安帝前幾日剛剛加封了嘉妃的父親,把嘉妃的父親黃樹楓,從正四品大理寺少卿提升到正三品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看著只是一個品級,卻是別人奮鬥二十年也升不上去的。
做官的人都知道,越是到了高品級的官位時,越是不好挪升了,而像嘉妃父親黃樹楓這麼個升級法的,不缺心眼的都能看出來,這是晉安帝龍耀,在有意地拔高著嘉妃娘家的身份地位呢。
這宮裡已經有了宜慶宮的齊貴妃,夠她頭疼的,這又多出個嘉妃,她想心情好些,不添這個堵,可能嗎?
「昨兒多總管來報,說是宮裡養著的那班子小戲子,新排了一齣戲,不如請各宮的主位以及新進宮的秀女們,來娘娘您的棲鳳宮裡,聽聽戲賞賞曲?也好與幾宮主位娘娘們,拉攏拉攏感情才是,不好姐妹們生分了。」
要不怎麼說溫小婉總是在聶謹言面前說,宮裡的女人們說話,她十句有八句聽不懂呢。
孫嬤嬤這話,要是讓溫小婉這種沒心沒肺,被晉安帝龍耀親口表場過的缺心眼聽到,就會以為,就是聽場戲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