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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小婉伸過去的手,戛然停在空中——她又不能隨著那紅木匣子,一起伸進刑四爺的懷裡去。
她的潔癖度雖然沒有聶謹言的嚴重,但這點兒……她還是有的。
刑四爺挑起粗黑的眉毛,終於主動開口和溫小婉說話了,「你認識這把鎖?」
溫小婉冷哼一聲,挑挑唇,不屑道:「我連名字都說出來了,四爺該不會以為我是蒙上的吧?」
這當然不可能,刑四爺也覺得他是喝酒喝得腦子有點不轉了,眼前這小姑娘要是不認識這把鎖,怎麼可能一字不錯地說出這鎖的名字呢。
他渾濁的眼睛,在意識到這個問題後,瞬間發亮,好像深夜裡看到獨行獵物的狼。
溫小婉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刑四爺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滿臉希冀地問:「那你……你會開嗎?」
聽到刑四爺如此問,溫小婉覺得眼前一片黑里,終於透點光出來了。
溫小婉沒有直接回答刑四爺,而是反問了一句,「你說呢?」
刑四爺不太滿意溫小婉的這個回答,之前挑起的濃眉皺在一起,「到底是會還是不會?」
刑四爺越想要準確的回答,溫小婉越不想給他的。
因為與那把銅製雙龍雙鳳五形八卦鎖,她並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打開的。那個需要細細研究才行,但聶謹言的腿傷等不得。
只是這話,她此時不能說。不能正面回答,就要選個側面的方式,證明她的實力。
——溫小婉覺得她要是不露一手,鎮不住刑四爺這個老混蛋。
這時,溫小婉瞄到了床角那邊,有一把扔著的鐵鎖,鎖頭是鎖在一起的。應該是刑四爺用來鎖屋子的,落著一層灰,瞧著是久不用的。
溫小婉走過去,撿起那把鎖,捏在手裡,瞧了瞧鎖眼。然後,她摸了摸自己的頭髮,覺得有點軟,也有點心疼。又瞧了瞧刑四爺的鬍子,點了點頭,一把伸手過去,這回刑四爺沒有反應過來。
他只覺得下巴一疼,再一瞧溫小婉手裡,已經多了幾根屬於他的鬍鬚。
他正要瞪眼發威,溫小婉卻只拿了其中兩根,交叉型塞進他另一隻手捏著的那把鐵鎖的鎖眼裡。
奇蹟發生了,只不過是兩根極不起眼的鬍子,只不過是眨眼的功夫,那把之前還鎖著的鐵鎖,傳來『咯嘣』一聲,竟然……開了。
刑四爺的眼睛都直了,「你……你……」
溫小婉把打開的鎖,又重新扔回她之前撿起來的地方,至於揪下來的刑四爺的鬍子,她扔得更快。
扔完後,她雙手抖了抖,笑得輕鬆,「你說我能不能打開?」
這一秒鐘里,溫小婉有點鬼上身的抖擻勁了。
刑四爺簡直是大喜過望,他抱著紅木匣子,床也不坐了,一下子站了起來,大聲要求道:「那你幫我打開。」
有人急的時候,溫小婉就不急了,要不是她嫌著刑四爺那床太髒,她已經要坐在床邊翹二郎腿了。
即使擺不出騷包造型,她的表情仍是很騷包的,「我憑什麼幫你打開?」
小土屋內的形式頓換。在此之前,還是溫小婉有求於刑四爺,如今……
好吧,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而風水輪流轉這種神器,連三分鐘都挺不過。
刑四爺不是傻的,哪怕灌了十幾年的大酒,竟奇蹟般地沒有燒壞他的腦子。
他很快反應過來,眼前這個時而笑意殷切、時而冰冷如霜的姑娘,是由刑土根帶來,找他醫她男人病的。
刑四爺抱著紅木匣子,不知想到了什麼,開口道:「老夫不會看病,那都是外面瞎傳的,」
溫小婉身份不明,又身負開鎖絕技,他不知該如何應對,第一反應就是推掉。
溫小婉的心尖跳了一下,但很快穩定下來,她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是嗎?沒關係,銅製雙龍雙鳳五行八卦四芯鎖,這世間除了本姑娘能打開外……」
眼瞧著刑四爺支起耳朵,溫小婉笑得越加溫和,可說的話卻是極其殘忍的,「你只能去找有鑰匙的那個人了。」
溫小婉打堵,要是刑四爺敢去找那個有鑰匙的人,就不會抱著這個紅木匣子,躲在這間小破屋裡借酒澆愁了。
還有,她這話不是神吹。她是鎖神嫡系傳人,又因為繼承了鎖神之位,這才能習得各種精怪鎖器的開鎖竅門,換做別人,怕是連這樣的鎖都沒見過。
至於這鎖是誰造出來的?又怎麼會出現在這部小說、這個時空里,溫小婉暫時沒有心情去想。
「你……」刑四爺氣極,卻也沒有辦法。
溫小婉說的這種情況,刑四爺多少也知道些。在此之前,他千山萬水地尋找,也沒有找到哪個人,能把這個鎖打開,甚至連認識的都沒有。
「只要你幫我治好我男人的腿,這鎖,我幫你開了它,」溫小婉挺直了脊背,落地有聲道:「你不吃虧。」
這四個字,如重鍾擊到了刑四爺的心頭。
他很清楚,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他可能一輩子打不開這個紅木匣子,一輩子看不到紅木匣子裡面,那人留給他的東西了。
真若如此,這必將是他一生的遺憾。他無法帶著這個遺憾入墳墓。
他思量了片刻,才不得以點頭道:「好吧,老夫隨你去看看,但不保證能醫得好。」
直到此時,溫小婉懸在嗓子處的心,才放下。像刑四爺這類的人,只要答應下來跟著去看,大致就差不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