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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祿子深知聶謹言的心意,送張老太醫出來的時候,特意往張老太醫手裡塞了小荷包。
誰知道張老太醫平生第一次展示了,他在醫德方面高貴的品格,打死也不肯收,還手快腳快地給小祿子寫了方子抓了藥,並委婉地表示,御醫院裡有一批中堅骨幹、中流砥柱,正都是年富力強、醫術正好的時候,下次慎刑司聶司公再有這事,請務必先請他們,而他……實在太老了。
弄得小祿子不停用懷疑的目光,打量手裡這包藥,想著要不要把這個情況匯報給他們司公。
張老太醫走後,龍駿仍然堅/挺地坐在牆角的位置,繼續討人嫌著,直到聶謹言下逐客令。
龍駿不好再賴皮了,他原是想等著溫小婉醒過來的,但瞧著聶謹言的模樣,是絕不會允許他呆到那個時候的。
龍駿無奈地嘆息了一聲,從椅子上起身,飄飄走到門口,還是忍不住站住,說道:「聶謹言,你為人最大的優點就是隱忍有謀,別犯著為了些小事,亂了大局。」
龍駿說完,抬腿邁過門檻,可他的身子,還沒有完全走出去呢,就聽到聶謹言說:「世子高抬在下了,在下半殘之身,不知道什麼是大局,婉兒是在下一生僅此的大事。」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這或許,是對的吧,不是自己,誰又能與誰說得清楚。
龍駿沒再多說,大步走了出去,奔了前面的乾清宮。
☆、087意想不到
龍駿走後,聶謹言坐到了溫小婉的床邊,拉著溫小婉有些微涼的手,靜靜地看著溫小婉出神。
溫小婉睡得很安穩,偶爾會發出一聲夢囈,也是在叫他的名字,他會極快地應聲,溫小婉就會安睡如初,嘴角還會輕輕地彎起,像是笑了。他也會跟著安心下來。
這丫頭就似一隻適應力極強的小香豬,拱在哪裡,就能在哪裡安窩,害怕就是害怕了,這害怕的陰影過去,又會沒心沒肺、歡天喜地了。
也幸好是這樣的性格,才能和他在一起吧。
人人畏他如虎、視他如鬼時,這丫頭偏偏覺得他哪裡都好了,連著他忌諱的、在乎的那些,在這丫頭的眼裡,似乎都不算什麼事。
這丫頭每次提起毫不避諱,並不覺他少了塊肉,就比別人少了些什麼,揚著單純有點傻的笑,明明不聰明,還要裝作很伶俐的樣子,偎在他的懷裡撒嬌打滾,帶來一片無法言說的溫暖如春。
自家裡逢大難後,聶謹言從來不吃甜的,不是不愛吃,只是不敢吃。
這一味一旦沾染,想戒掉都難。溫小婉如他,就如這味甜――早已經揉進了骨子,只能越浸越深,而沒有一點可能拔除掉了。
張老太醫的醫術還是靠譜的,溫小婉開始的時候確實是因為睿王龍麒忽然的表白,受了些驚嚇暈在聶謹言的懷裡了,但隨後她暈著暈著,也就沒心沒肺地真的睡了過去。
這一天,溫小婉確實過得有點心力憔悴了。
早晨沒有能如往常一般睡到日上三竿,嚴重打擾了她的作息規律,又被迫對著一堆的『鮮花怒放』們,聽了兩大出別有用心的戲,以及一場專門用來擠兌她的『黃梁夢』。
與之相比,風涼話什麼的,她都可以忽略不計,反正,她也沒有記清楚到底是誰說的。
本想出門透口氣,連著貼身侍從都沒有帶,一個人出來,卻夜道走得多遇到鬼,被個睿王龍麒好一頓驚嚇。
夢個鳥啊夢,她只求這輩子都不要做夢了,任何夢都不要做,她現在聽到『夢』這個字就想吐。
只是溫小婉沒有想到,她做的夢沒有讓她吐了,卻被聶謹言強著往她嘴裡灌著的、苦掉渣的藥,給弄吐了,連著整個人都嗆醒了。
「聶謹言,你不愛我了,你趁著我暈過去,你就虐待我……」
剛醒了的溫小婉,哭嚎著掙扎著,誓死與聶謹言手裡端著的那碗漆黑漆黑的苦藥做著鬥爭。
聶謹言沒想到溫小婉一醒來,會是這麼一個反應。
他愣了片刻,連忙把掙扎不休的溫小婉摟在懷裡,哄著道:「乖,這藥一點不苦,我給你預備了蜜餞,你一口喝下去,含了蜜餞,不會苦的。」
聶謹言覺得他從來沒有這般好的耐心,就是以前他難得抽出些時間,親自教導他親弟弟聶謹行的時候,也沒有如此溫言細語過――哪怕明知溫小婉此時是有一點無理取鬧以及胡攪蠻纏,也是心甘情願的。
「你騙人,不苦才怪呢,我暈過去了,都能被它苦醒了,它還不夠苦嗎?」
溫小婉緊緊地閉著嘴,打死不肯張口,她才不要喝那黑乎乎的東西,誰知道會不會一碗喝完,就地苦死過去。
聶謹言不知怎麼哄才好,藥不喝卻是絕對不行的。這是原則,他如何再寵慣著溫小婉,這點都不能通融。
他端起來藥碗,自己猛喝了一大口,也不管溫小婉如何震驚的眼神,他含著那口苦藥,眉頭都不皺一下,垂頭下來,在溫小婉還沒有反應之時,板著溫小婉的頭,狠狠地吻了下去。
聶謹言突發奇招,溫小婉完全沒有想到,一時應付不急,被聶謹言那頗具強迫性和侵略性的一吻,弄得藥汁滾進嘴裡胃裡不說,連著眼淚都苦著嗆出來。
溫小婉更不願意了,她本就一肚子委屈,原意想在聶謹言這裡求安慰的,沒想到聶謹言的屋子裡,竟然會坐著個神棍龍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