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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明明應該金驕玉貴般的長大,入仕林、掌家業、順當地娶妻生子,一生平安順利,而如今卻深陷這般慘烈之中。
聶謹言等著靖王妃皆數說完,才俯身施禮,「謝王妃娘娘還記掛著,家母在天之靈,定然欣慰。」
靖王妃苦笑著搖頭,眼角見了些濕意,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幸好上天垂憐、佛祖保佑,你順當娶了妻,以後的日子慢慢也會好過起來了。」
溫小婉旁觀,靖王妃說這些話時,表情極其的真誠,瞧著聶謹言的眼神,也是滿下子的憐愛,當真是有著慈心長輩的風範。
可惜靖王妃帶給溫小婉的這種好感,還沒有持續片刻呢,靖王妃就在她的面前,立刻打破了之前的形象。
「你們父子兩個像一對老鼠似地躲在那邊,當我眼瞎看不到你們嗎?」
靖王妃的口氣輕鬆轉換,瞬間扯掉慈悲長輩的溫情面紗,令溫小婉一時間適應無能,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幾乎要飛出眼眶了。
「蘭兒,」靖王爺被他不孝兒子龍駿一把推上前,滿臉討好地往靖王妃身邊湊合。
那副可憐巴巴的小模樣,插條尾巴,都已經可以晃起來了。
溫小婉不厚道地笑了笑,心中暗道果然風水輪流轉啊,不管多臭屁的人,也是一物降一物,有意思。
靖王妃的臉和撲克牌似的,翻起來老快,之前面對溫小婉和聶謹言時,就是一副慈母情懷,溫柔疼愛得幾乎要滴出水來,對象換成靖王爺,那臉色壓得就是暴風雨來臨前的雷鳴電閃。
靖王爺搖了好一會兒尾巴,靖王妃非但沒理,反而把視線放到了之前點過的混蛋兒子龍駿身上。
「你不用躲,為娘決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為娘在蓮觀庵住了十年有餘,凡是去那裡上香的各府大家閨秀,為娘統統有留意過,怡王府的瀟瀟郡主,是最得為娘心的。」
臥槽,溫小婉萬萬沒有想到,靖王妃打著被靖王爺氣得離府移居蓮觀庵的旗號,竟不是專心上香念佛,而是為了潛伏京城大家閨秀常愛去的蓮觀庵,躲在暗處,以旁人不能為的角度,為她兒子挑選媳婦啊。
真乃高人也,此計妙哉!溫小婉已經在心中,豎起大拇指了。
龍駿的臉色分外糟心,說話的語氣都抑制不住地顫抖了,|「母妃,兒子是方外之人,如何娶妻……」
龍駿顫微微的話還沒說完呢,靖王妃已經把手裡捧著的茶盞狠狠地拍到了旁邊的桌面上,重重的一生,溫小婉嚇得一縮脖。
聶謹言連忙伸手,把她拉近,並且拉著她不動聲色地退後一小步,遠離戰鬥圈子。
「放你爹的狗屁,什麼方外人士,你算得什麼方外人士,當初虛無道長把你帶走的時候,為娘我就與他說過,念什麼經都行,媳婦必須照娶無誤,你師父親口答應為娘我的,准你帶著你媳婦一起念經的,」
溫小婉額上的冷汗,都流了出來,之前靖王妃在她心裡豎立起來的形象,經過這幾波變化,徹底支離破碎,蕩然無存。
好吧,靖王府一家子,都是怪胎,和他們相比,自己簡直太正常了。
她真的很替那個被靖王妃看中的,什麼怡王府的什麼瀟瀟郡主悲哀,可預測到的一幕悲劇,正在悄然上演。
難道人家妙齡姑娘嫁過來,竟只是為了陪龍駿念經的咩?
「為娘觀察那姑娘好幾年了,那姑娘頗有佛心道詣,你們定是良緣,以後會有許多說不完的話,會像你妹妹和你妹夫一般夫妻恩愛的。」
被當了正面例子的溫小婉和聶謹言,雙雙感到壓力很大,他們又十分默契地退出圈子半步。
這叫什麼事啊,他們這剛剛回來,還未及適應呢,甚至連口茶水都未及喝,就上演這麼火爆的劇情。
怪不得龍駿在他們回來的這一路上,幾乎要把地皮蹭出坑來了,原來是家裡有這麼大的一個天坑等著他呢。
「母妃,兒子我是修道的,你在佛庵里觀察到的,不合適吧?」
龍駿準備在信仰不同方面,為自己爭取一嘴,同時,他不停地用眼角餘光,去瞄聶謹言以及溫小婉。
不是聶謹言和溫小婉不厚道,實在是在實力如此強勁的靖王妃面前,他們不敢開口說半句話的,只得默默地垂頭。
「有什麼不合適的,為娘剛才不是說了嗎?這姑娘在道詣方面,也有修為的,蓮觀庵對面的清虛觀,她總捐香火的,可見心善。」
龍駿的臉色更黑了,一會兒信佛一會修道,這姑娘倒不怕元始天尊和佛祖因著她的香火不和,而雙雙怪罪於她。
「娘,」龍駿顧不得什麼了,連母妃都不叫了,撒嬌打癩一般叫著『娘』,「兒子我還年少,少,完全可以再等上幾年的……」
「你還算得年少?你也不對著鏡子照一照,再等幾年,你眼角的皺紋都可以夾死蒼蠅了,到時候你想娶人家姑娘,怕是人家姑娘的重孫子都抱上了。」
靖王妃的火氣噌噌地上冒,站在靖王妃旁邊的靖王爺,眼瞧著狀況越發難以應對,連忙也幫腔開口,「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也二十好幾了,換在別的府時,早是幾個孩兒的爹了,為父在你這個年歲,你已經可以滿地亂跑,禍害後園的花草了。」
靖王爺不提還好,他一說完,靖王妃的怒火立刻漫延到他的身上,「都說上樑不正下樑歪,我算是懂得這話了,前人沒個好榜樣,後人都不知道該怎麼上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