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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謹言抹了一把臉,他是無所謂的。這行程雖苦,但好過在宮裡的勾心鬥角。他未覺應付起來有何困難,最主要的是還有溫小婉陪著。
溫小婉這丫頭看著不著調似的,平日裡笑嘻嘻、沒心沒肺,心裡卻綿柔細軟,心裡若真裝了你,定會見縫插針地對你好的。
聶謹言看了看手裡拿著的溫熱帕子,這一天所有的辛苦,好像就蕩然無存了。
「那一隊到哪兒了?」
由薄景元和順王龍嘯帶隊的先鋒軍,肯定是比他們快不只一點半點兒了,溫小婉很懷疑,等他們磨蹭到玉門關,前方的仗,是不是已經打完了。
「過到居明關了,」
靖王爺或許都不知道前方大軍的一舉一動,但這些信息,聶謹言絕對掌握在手中,不止這些,還有宮中的,以及一切關係到這次行軍的所有細枝末節。
「只是差三天行程,竟然差了這麼多,」
溫小婉是路痴不假,但她背地圖的本事,超強。看一遍地圖,就能說出哪裡是哪裡。等真到那個地方的時候,她仍然什麼也找不到。
「他們日夜兼行,咱們這兒……」
聶謹言挑了挑微薄的唇,沒在繼續說。
溫小婉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她笑著安慰,「你騎馬也辛苦,這樣慢著點兒,還不錯。」
聶謹言的武功是不錯,但他畢竟不是常年行武之人,馬術這方面,頂多算是會騎,絕對談不上有多麼耐久,這麼長時間在馬背上堅持,很不容易了。
在宮裡,聶謹言熬得是心血,卻不是體力。生活也算得養尊處優,而這次出行……
溫小婉瞄了一眼自己的破床,據說這還是照顧她是靖王爺最寵信的女官,才單獨分了一間屋子。
像小桃那樣的小侍女,都是擠得後院的大通鋪。連著靖王爺那麼挑剔的人,住的地方都與以往天差地別,也不知聶謹言休息的地方,會是什麼樣子。
就在溫小婉躊躇著要如何開口,問問聶謹言住在哪裡,有沒有被馬背磨破了大腿內側這種隱秘部位時,聶謹言忽然說:「今晚,我住你這兒。」
作者有話要說:又要放假了,呵呵,我個人覺得,有的假期比上班還忙碌。
謝謝親們的關心,感謝親們的支持!
PS:雲山千疊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9-27 20:44:34
致敬!
☆、37第一個夜
溫小婉就不應該對聶謹言抱有任何信心,說什麼從她這裡住,難為她初聽這句話時,還心跳加速了一下子,以為聶謹言這個死板的死太監,終於想通,要投懷抱了呢,其實人家是早有打算。
「你幹嘛?放著床不住,要住地上。」
前兩次屋子裡好說有張椅子,可以叫他坐個整宿,這回沒了椅子,溫小婉心中還暗笑呢,誰道人家到是會自己尋地方。
看著聶謹言抱著一床被子,扒拉著提前扔在地中央的草蓆,就要打鋪蓋了,溫小婉氣不過地一屁股坐到了草蓆上面,不讓他繼續鋪。
「床那么小……」
聶謹言垂著眼睛,不看溫小婉,視線若有若無地在地上打晃,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弱,到後來時,幾不可聞。
原來他也懂得心虛啊,溫小婉已經在心裡罵娘了,臉上卻還是笑嘻嘻地說:「是啊,床那么小,我都住不慣,怕是會睡著睡著就從床上掉下來,不如……妾身陪相公一起打地鋪吧。」
溫小婉連自稱在後面的時候,都由『我』換成了『妾身』,聶謹言平整的雙肩著實抖了又抖。
「婉兒,別胡鬧了,去睡吧,明天還要行軍。」
溫小婉自覺她自己很賢良淑德,跟『鬧』字從來不沾邊,為了繼續閃亮她身上的這些美好品德,她很直接地要去搶聶謹言手裡的被子,「嗯,相公放心,我不鬧了,咱們這就睡,相公你累了一天了,被子我鋪子就好了。」
聶謹言修長的眉毛高高挑起,比別人更長的眼眸眯成一條優美的弧線,只是綻出的目光,有說不出的百般無奈。
他這樣的身子,同床不同床的,可有什麼意義,偏偏溫小婉執著於此。
若是換個人的,總提這事,早被他一掌拍死了。惟有溫小婉是不同的,溫小婉說那話的時候,也是不同的。
每次瞧著溫小婉眸子裡那毫不裝假的神色,他心裡說不出的苦澀滋味。
他應該放手的。
溫小婉才十幾歲、花兒似的年紀,找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呢,何必拉著她,與自己頹廢人生,但只要一想到放手,他就覺得整個心都痛碎了,無論如何也是捨不得的。
他承認他自己是自私了,在這件事上,猶是自私。
會做鎖,還能把鎖做得天下第一的,心思都不免異常細膩,又眼見了宮裡齷鹺的一幕幕,溫小婉察言觀色的水平足漸上漲。
她既然敢不停歇地欺負在別人眼裡如同見鬼似的聶謹言,當然是對聶謹言的心思知六知七的。
她乖巧地眨著眼睛,伸手拉了拉聶謹言修長骨感的手指,嬌聲嬌氣地說:「風高夜黑的……」
溫小婉想說的是風高夜黑的,人家半夜會怕冷又怕妖的,可惜這話還沒有說完,妖怪就真的來了。
他們所在的這間破屋子,質量本來就不好,半夜風起,已經颳得房子四扇牆跟著一起搖曳不停,浮灰吹得滿屋落塵,好像點了薰香似的,一提鼻子都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