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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美人被王嬤嬤臉上凝重的神色,驚得暫停了向外沖的動作,瞪大了眼睛問:「真……真的?不過,不過是個太監……」
王嬤嬤忙不迭地連連點頭,「是,是真的,宮裡人都說,在這宮裡面,頭一份不能得罪的就是慎刑司的聶司公,那是個連妃子都敢杖斃的人啊。」
太監又如何,人家有實權啊。
王美人的眼睛瞪得幾乎要冒血絲了,「妃子?他……他那麼大的膽子?」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更是想像不出來的。
王嬤嬤也覺得這事有點不可思議,但她們初來乍道的,可懂得什麼,剛剛問的那幾個宮裡老人,一提聶謹言的名字,像小貓聽到老虎似的,顏色都變了。
她壓低聲音與王美人說:「據說……據說在宮裡,連皇上和太后都給聶司公三分薄面的。」
「什麼?本宮……本宮不信,本宮要去找皇上,皇上可是寵著本宮的……」
皇上前天還翻了她的牌子,她就不信皇上能為了一個奴才,不給她做主,她想到了這一層,卻想不到皇上怎麼會為了一個奴才,為她出頭呢。
「小主,你就……你就咽了這口氣吧,」
王嬤嬤不知道怎麼勸她們家小主才好,皇上是翻了小主的牌子,可皇上也翻了對面院連美人的牌子啊。
明眼人誰看不出來,皇上這段時間翻的牌子,都是永孝宮的。還不是因為永孝宮的主位嘉妃有孕,皇上心裡放不下。
皇上哪次來了,不是先到正堂去坐坐,與那邊一道吃了飯,直到天黑才會過來這邊歇著的啊。
可憐她們小主就是看不懂這一層啊,還一直讓手下的丫頭跟著鬧跟著爭寵,現在可好,打臉了吧。
那慎刑司,無事進去都披一身皮,何況這還是得罪了溫婉郡主,而溫婉郡主和聶司公的關係,竟……竟是真的。
「嬤嬤,我……我不甘心啊……」
王美人委頓地坐在了地上,摟著王嬤嬤,開始哭了起來。但這後宮裡,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女人的眼淚。
永孝宮正堂內屋的炕上,溫小婉坐在嘉妃的對面,兩個人中間的小炕桌上,擺著四碟點心,還有幾樣新鮮的水果。
具是溫小婉來了以後,嘉妃吩咐小宮女特意拿上來的,也都是溫小婉以前愛吃的。
錦藍自進來後,就規矩地站在了嘉妃身後,而嘉妃親自接待了聶謹言,還賜了座,又令小宮女上了新貢的普陀茶。
嘉妃極親近地拉著溫小婉說話,錦藍在旁邊湊趣著,聶謹言就坐在離她們不遠的椅子處,默默地喝茶。
他如牆上掛著的壁畫一般,呼吸都比正常人淺淡,明明應該毫無存在感,卻給除了溫小婉之外,這滿堂人,帶來一種難以言說的壓力。
——堂內四個角落的炭盆,都蓋不住屋裡坐著的聶謹言身上的冷肅。
溫小婉和聶謹言一道進來時,嘉妃站在正堂正對著大門口的里側站著,她雖身處在妃位了,但每次看到聶謹言,仍覺得壓力山大。
這個眉目嚴整,面容平肅的宦官之首,長年都是一個表情,手底下的手段卻五花八門的,這些年來,整治後宮各院,哪個看到他,不是躲著走啊。
就是皇上每每提到,也是恨得牙根直癢,有的時候,她很想問問,皇上到底是忌憚著聶謹言哪裡,明明看著不順眼,登基三年,卻也未曾動過聶謹言慎刑司主位的位置。
如今,她的心腹與聶謹言結成這般親密關係,這樣的問題,她不在問了。皇上透露給她的意思,她也是再清楚不過了。
剛剛,翠華院王美人的貼身宮女,衝撞了溫小婉,被聶謹言發落的事,在溫小婉和聶謹言沒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人悄悄跑來告訴她了。
聶謹言如此光明正大地護著溫小婉,足可見外面傳進宮裡的消息屬實,應是兩個人夫妻名份坐實了。
只是這……這是如何鬧得呢……,嘉妃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的。
不過,溫小婉和聶謹言聯合出手,幫她壓服了她宮裡這起子不安分的,也是幫了她的大忙,她這胎能安得輕省些,而那王美人,她是早想管教管教了。
這些日子,王美人著實不象話了,皇上來她這裡坐坐,王美人竟敢半裸香肩地去過路截了。
當這是什麼地方,這是皇宮,這不是青樓煙花地……
嘉妃瞧著聶謹言坐得不算近,便把頭湊到溫小婉的額邊,輕聲地問:「他……他瞧著對你還不錯的。」
心裡卻嘆道,再不錯又如何,總不比嫁個正常男子,到是自己耽誤了婉兒,婉兒為了她才會……
誰又想到後面發生這麼多的事,婉兒被封為郡主,卻不能離開聶謹言了。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溫小婉覺得用『還不錯』來形容聶謹言對她,那簡直十分不準確,聶謹言對她,那是好得不行。
可是這好,她幹嘛要人人都告訴呢?尤其是嘉妃這裡,總是要適可而止的,她還要利用她與嘉妃那點『姐妹情深』呢。
溫小婉裝作羞澀地笑了笑,「自是不錯,」說完還拿眼皮瞭了瞭,坐在不遠處無聲喝茶的聶謹言。
這死太監,怎麼就越看越順眼,越看越喜歡了呢。明明當時,半夜三更摸向他的屋子時,沒有那麼多私心雜念的啊。
嘉妃瞧著溫小婉的模樣,還是忍不住地輕嘆了一聲,正如昨天她嘆了無數聲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