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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小婉雖然沒有想好怎麼和聶謹言說『穿越』和『重生』這兩種對於聶謹言來說,絕對陌生和匪夷所思的事物,但只要聶謹言開口問,她不知怎麼說,也絕不隱瞞。
誰知聶謹言卻沒有問,他似乎很享受他們兩個現在這般寧靜的時光,連著那雙眼型狹長墨黑的眼睛,都緩緩閉上了。
這是信任她還是在等著她坦白交待呢?溫小婉的心裡也漸漸沒有底了。
兩個人又廝磨了一會兒,眼瞧著牆角處的更漏無可挽留的消逝,溫小婉在聶謹言的懷裡,翻了一個身,換了個姿勢,才略略沉吟著開口。
「相公,你相信夢嗎?」
既然睿王與她說時,是以『夢』開始的,那麼,她也從這裡下手吧。
無論哪個時空的古人,對於夢,都是很信服的吧。要不怎麼會有周公解夢這一說呢?
「夢?」
聶謹言閉著的眼睛,眼球微微轉動了下,他心裡清楚這是溫小婉要與他講些事情了。
無論是今天白天發生在九曲迴廊那裡,溫小婉與睿王龍麒之間發生的事,還是些別的什麼。只要溫小婉願與他說,他幾乎都是帶著一種感恩的心理聽著的。
溫小婉也許永遠也不知道,這一刻里,在她願意開口與聶謹言分享所有私密的時候,聶謹言是如何勉強壓抑著心頭的狂喜的。
如果溫小婉不願意說,聶謹言是一輩子也不會開口的,更不會去逼問。他心口縮緊的那一瞬間,是極怕因著問這些,失去溫小婉的。
「是啊,夢,睿王千歲與我講了一個他做過的夢,一夢三十年。」
溫小婉想想這個,就不自覺地渾身發寒,把手裡的蜜餞罐子放到一邊,儘量把身體縮小,全部蜷縮到聶謹言的臂灣裡面。
「睿王千歲好功力,什麼夢能做三十年?」
聶謹言充滿寒意的語氣,有著極力想掩蓋下去的殺氣,他不想在溫小婉面前,顯得他過於陰森惡煞了。
哎,溫小婉無力地嘆息,她就知道任誰,只要是個正常人,絕對不會相信另一個人信口說出來的夢的。哪怕那個人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或是萬萬人之上的皇帝。
她若不是有了書樓穿越這麼一出經歷,她也不會相信真有重生這扒瞎的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要不是她的出現,改變了原主婉兒的命數,睿王龍麒那挨千刀的,也不會找上她。
她這是赤果果的失誤,她果然活得太高調了,要是之前不想著離開皇宮,也就不會發生這麼一堆的事,這個郡主頭銜不要也罷。
她拉著聶謹言安心在宮裡過小日子,也一樣美滋滋的。依著原主婉兒那出來三集就死掉的角色,定然不會引來睿王千歲的注意的。
如今,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她絕不能迴避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誰怕誰,她自己爛泥扶不上牆,不是還有聶謹言嗎?
季羨林老先生曾經說過:假話全不說,真話不全說――這對於此時的溫小婉,實在是太重要了。
有些地方,她確實是不能說的。
比如這個時空其實是某個腦殘作者勾畫出來的虛擬小說世界。任哪個人聽到自己是活在小說里的,都會承受不了這種毀三觀的打擊吧。她初來的時候,還罵過10086遍草泥馬呢。
還有,她也不會說她是讀過這本小說的――在她的前世,有幾千年歷史眾多事件證實,『先知』這種生物,往往死的都很慘。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既然睿王龍麒喜歡,那麼就由他友情客串吧,自己就不和他搶戲了。
於是,聶謹言聽到了一段一時間令他頭腦僵死、分外匪夷所思的故事――溫小婉先把睿王龍麒的夢,其實是睿王龍麒重生的事交待了。
直到溫小婉說完很久,依著他的心理素質和承受能力,竟也好久沒有做出反應,說出一句話來。
溫小婉從聶謹言的懷裡坐了起來,她筆直圓潤的雙腿蜷縮起來,她的臀部以及大腿緊緊貼著聶謹言緊緻的腰以及胸肋,雙手拉著聶謹言的單手,把那修長有力的大手,握在兩隻手的中間。
既然已經開口說了睿王龍麒的事,她也不想向聶謹言瞞著她自己的事了。
聶謹言應該是早早就有所懷疑了,畢竟她從未在聶謹言面前,節制過她自己的性子和順嘴胡說八道的習慣。
她這樣的女孩子,別說在這個偌大的晉安國里,只說在這一方天地的後宮中,仔細瞧她,她也是那麼的與眾不同、另類之極了。
因為信著她、寵著她、愛著她,那些對別人的苛刻以及嚴厲,到了她這裡,聶謹言才會不由自主地收斂壓抑,這說起來,對聶謹言是該有多麼的不公啊,而對於她又是該有多麼的幸運。
「還有,我……」
聽完溫小婉說的睿王千歲這個夢後,聶謹言雖然有許多地方並沒有聽太懂,但他確是信了。
在溫小婉開口後,他像是猜到溫小婉要說什麼了,他一下子害怕起來,他伸手就捂住了溫小婉的嘴,「別……別告訴我……我……我不想聽……」
聶謹言實在不敢想像從溫小婉嘴裡說出,溫小婉同樣做過這樣的夢。溫小婉前世活著的時候,菩蒂寺他們相遇的那晚,她爬的其實是晉安帝龍耀的床,還曾有過晉安帝龍耀的孩子,以及最後慘死後的……又一生。
聶謹言會覺得眼前這一切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世間再也沒有比這個更殘忍的事,比溫小婉說睿王龍麒夢裡,他最後是受的剮刑而死還痛苦,足可以令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