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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這段時間,來她這裡送東西的人,越發多了起來。
這小心眼的,人家給粒酸棗,他非要扔還人家一顆榴槤回去。
經聶謹言這麼全村頭尾一亮相,第二天來送東西的就劇減到幾乎歸零。
當然,還有幾個心思特別堅強、絕不死心的,被說是站在門口放風、其實像看家犬似的聶謹言生生一個眼神,嚇跑了回去。
聶司公的眼神,十步必殺,宮裡那些人都抗不住,何況乎這小山村的良善村民呢?
溫小婉很無奈,好吃好喝到此結束,以後再想貪嘴,就得卡刑四爺的油水了。
嘛?她的私房錢?靠,她一共就那麼點兒,已經搭出去那麼多了,她才不要繼續再搭下去。
反正過不了幾天,就會有人來接他們了,管他來得是誰,畢竟是管吃管喝的。
人家都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她這別說穿衣吃飯了,連小命都快搭里了,還有她的私房啊——一想到上次拒絕老掌柜的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她的心就滴血。
「你和他們計較什麼,也不想想你是什麼身份!」
溫小婉捂著滴血的小心肝,覺得聶謹言用過激方式拒絕村民們的熱情友好,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我是什麼身份?」
聶謹言輕輕撩起的長睫,帶出的幽深光芒,刺得溫小婉心頭一縮。
聶謹言這話說得語氣飄乎悠遠,明明沒有任何淒淒之色,溫小婉卻連著耳朵都耷拉下去——他們還是回宮裡吧。
至此這話,他們再也沒提。
翌日,莫緋漾就來了。
莫緋漾那桃花一般俊美的長相,配著那桃花一般火熱卻很有些輕薄的衣裳,如一片紅雲出現在小刑莊裡,簡直比溫小婉還異類。
溫小婉那長相,在女人群里至多可以用『仙女』形容,但莫緋漾的長相及打扮,在男人堆里,只能用『妖孽』來概括了。
莫緋漾來的那條路正是小刑村村西頭的大路,入村口的第一家就是村長刑土根的家。
彼時,刑土根的老婆刑氏,正拉著一群村里婦女,坐在她家大門口集體扒拉著最近男人們進山收穫的物件,或晾或曬,都想著在下雪之前,抓緊著弄出來呢。
莫緋漾自覺魅力無限,未語先笑,衝著一群大媽們展示他妖嬈的男性魅力,然後他想要的結果,終於如願了。
以刑氏為首的大媽們,做夢的時候都沒有夢到過像莫緋漾這種模樣的人,原諒她們的想像力以及承受能力吧。
老天忽降莫緋漾這種神器,大媽們目瞪口呆地徹底忽略了莫緋漾問的是什麼,她們把絕壁的目光從莫緋漾充滿魔幻色彩的臉上,移到了他們手裡正收拾著的獵物上。
然後,有一位正收拾著自家男人打來的野狐狸的大媽,不淡定了。還剛好,這隻野狐狸是遍體通紅的。
『嗷』的一聲驚叫著,撒丫子就往村裡面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大喊著,「不得了了,死狐狸成精了,來找咱們報仇了,當家的啊,快跑啊……」
莫緋漾撫著他垂在雙肩兩側的黑漆墨發,「……」
千萬別怪這群大媽們,像莫緋漾這種長相的,除了老輩子傳說里,以吸人魂魄為生的狐狸精,她們實在想不到人……活人還能長成這樣。
是以,當溫小婉舔著一張氣急敗壞的臉孔,到刑氏祠堂門口,把被眾人圍觀著的莫緋漾接回來時,覺得她這一輩子的臉,都丟盡了。
她左右賠著不是,挨個向人解釋,「他不是成精的火狐狸,他是我男人的弟弟,其實吧……他是個戲子,聽說我們受難流落到這裡,連戲袍都沒有來得及脫,就跑來找我們了。」
說莫緋漾這冤家是戲子,著實有點污辱戲子這個行當了。
只是她為了聶謹言的名聲,沒有辦法說他師弟是某某青樓的竄場小倌,畢竟這職業認可度不太高。
事實確是這般的,莫緋漾要是去哪裡跳場艷/舞什麼的,都不用換衣服。這麼大冷的天裡,昨晚還下了場薄霜,他都不嫌冷嗎?
莫緋漾笑意盎然地跟在溫小婉的身後,看著溫小婉一派溫和笑容地與眾鄉親們解釋著,只覺得這個女人越發的有意思了。
可等著莫緋漾被溫小婉領出人群,往刑四爺走的路上,溫小婉翻臉比翻書還快,立刻扯掉溫情面紗,一張俏臉活像莫緋漾欠了她八百兩黃金似的,拉得白山黑水似的。
「莫少爺,你當這裡是繁華的京城嗎?你穿成這副樣子,剛剛差一點兒就直接被人家用火燒死了……」
溫小婉氣得舌頭打結,都不知道罵莫緋漾什麼好了,就莫緋漾這身紅衣裝扮,在晉安國京城隨便逛一逛,都是能引來一群人驚呼的好不好?
真不知道這麼騷包的莫緋漾行走江湖,是怎麼才能低調行事,甩掉跟著他的尾巴,隱藏他自己行蹤的。
溫小婉很為他會『英年早逝』而擔心。
「不勞嫂子擔心,緋漾自有對策,絕對不會被人家燒死的。」
莫緋漾扯著嘴角,眼睛一彎,帶出更深的笑意來,顯得有點壞,卻壞得恰到好處,痞味裡帶出一點雅來。
不過,莫緋漾叫溫小婉的那一聲『嫂子』,溫小婉真心地接受無能啊。她覺得自己會被折壽的。
溫小婉把莫緋漾領到聶謹言面前後,她自己很主動地退到對面刑四爺那間屋子去了——哪怕她臨出來時,聶謹言有想叫住她的意思,她也沒做半分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