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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謹言在外人看著八面威風,其實是活在夾縫裡的,最不容易,一旦被人抓到錯處,就是粉身碎骨——原小說里,他已經粉身碎骨一次了。
「你到是挺惦記他的,難道我不比他好嗎?我知道你心裡打得什么小算盤,」莫緋漾漸漸收斂了臉上的一層賤笑,極正經地說:「我可以帶你離開皇宮。」
溫小婉心頭一動,面上神情卻未變,略思量了一下才開口,「然後呢?」把她賣去青樓,她都得幫著人家數錢,她還沒有傻到那個地步。
她當然是十分盼著離開皇宮這個大地獄,但今晚……聶謹言那一句『你想都不要想』,又讓她離開的願望,莫明被牽絆了一下。這簡直是不可能發生的,但它竟真的發生了。
「用不著,我覺得皇宮挺好的,吃飽穿暖,還有聶謹言罩著。」
溫小婉亳不客氣地拒絕,也毫不客氣地搬出自己的靠山來,氣了又氣眼前這妖孽。
——你有多少甜言蜜語都沒用,我就是油鹽不浸。
「你這人還真是奇怪,」莫緋漾說完,溫小婉又白了他一眼。溫小婉就是搞不明白,奇怪的莫緋漾,怎麼還敢說別人奇怪呢。
「你已經達到目的了嗎?為什麼還不走?久留對你沒有好處的。」
既然妖孽正經起來,溫小婉不由得也正經起來。
「達到目的?瞧你這話說的,人家一個人也沒有殺掉,怎麼能算是完成任務呢,回到組織要挨罰的,你不心疼人家嗎?」
說著說著,莫緋漾沒有支起的那條玉白長腿,很不要臉地往溫小婉的垂在床延邊上的小腿,蹭了過去。
溫小婉毫不留情地一腳踹了回去,莫緋漾肯定能躲開卻沒有躲。
溫小婉不費力氣地踹中,也不知道莫緋漾這身雪白的肉,到底有多麼嫩,就這麼不輕不重的一腳,竟還青了好大一塊。
「殺人根本不是你的目的,你這樣的身手,既然已經混進慈寧宮了,若是真想殺人,絕不會在壽宴之上,眾目睽睽之下出手的,我一點不想知道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請麻煩你不要給我的生活帶來麻煩。」
溫小婉覺得自己說得已經很直白了。她好色,但淑女好色,取之有道。這種主動送上門來的色,如毒藥一般,她還想多活兩年呢。
「你就那麼厭煩我?我師兄可哪裡好,長得不如我,還不如我懂風情,小的時候,小師妹也喜歡他,後來,他家裡出了事,進宮做了太監,小師妹哭得死去活來,不過……去年也嫁做他人婦了。」
莫緋漾改變了姿勢,撐起來的長腿疊著那條被溫小婉踹青的腿,單手撐在臉頰處,斜躺在溫小婉的床上,他長身而臥,儼然占了整張床的大半兒。
溫小婉聽莫緋漾提起久得泛黃的事,也就不在乎莫緋漾占了她大半張床,「他家……他家出了什麼事?」
溫小婉還記得那天晚上,聶謹言失態地低吼,難道以為他是為了升官發財才來做太監的嗎?這當然不是。
「滿門抄斬,我那時候小,不太記得,好像是大不敬之罪吧,他爹當年是名揚天下的大儒,還做過先皇的帝師,誰知就落這麼一個下場。」
莫緋漾的語氣聽不出半分同情,訕訕地說著,「他也是個狠的,倌館和入宮,硬是選了後者,你說做小倌難道就不比做太監好嗎?我看他弟弟做得好好的,這麼多年也沒被人折騰死。」
這最後一句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了,溫小婉一時驚愣在那裡,許久都沒有接上話來,好一會兒,才問了一句,「他還有弟弟?」
一代大儒的兩個兒子,就是這樣的命運——一個入宮成了太監,一個淪落進了倌館,做了最下賤的小倌。
皇權侮辱折磨人的方法,真叫人嘆為觀止,殘忍之極。這麼活著,比殺了他們,更痛苦吧。還能有效報復死了的人。
「是啊,他弟弟叫聶謹行,噢,不,現在應該叫翡翠了,扶搖館的名角兒,梅調唱得尤其的好。」
莫緋漾毫不吝嗇地說出來。說完,一雙媚眼如絲,緊緊盯著溫小婉,仿佛想從溫小婉的眼裡,看出什麼。
看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溫小婉的眼裡的神色有什麼變化,有些失望地嘆了一口氣。
「你和我說這些,有什麼意圖,我雖不知道,但有句至理名言,我奉勸你最好是信它,」溫小婉頓了頓才說:「這世間,知道太多事的人,往往死得快。」
沒想到,莫緋漾那斯的腦迴路,和正常人是不一樣的,他非但沒有半分受了威脅的樣子,還非常神勇地要撲倒溫小婉,同時說:「冤家,你這是在關心人家嗎?人家好開心」
「去死吧!」這回溫小婉手腳並用,她前世學的那點防身術關鍵時候還是有作用的,一腳踹下去,直中莫緋漾的紅心根部,踹得莫緋漾『嗷』的一聲慘叫,「你還來真的啊!」
溫小婉還來不及與他扯蛋耍貧,就聽到一陣騷動,從宮門口那裡一直傳進他們的主院內。
溫小婉心道不好,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該不會是那個長著一張驢臉的林長海,帶著人來搜宮了吧?
她這屋裡一窮二白的,連個可以遮掩的地方都沒有,可怎麼才能把莫緋漾這個禍害屏蔽過去呢?
☆、23自欺欺人
溫小婉並不知道莫緋漾這個不要臉的玩意,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臥房裡,又稀里嘩啦地說了一堆聶謹言的舊事,這其中暗含什麼意思。就如莫緋漾這人的身份一樣,匪夷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