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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小婉屁顛屁顛地倒了一杯沏好的茶水,送到聶謹言面前,安慰聶謹言說:「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既然是過去的事了,就不想了,相公,你喝水,你喝水,消消氣,氣大傷身,你可不能氣到,我還不想早早守寡呢!」
聶謹言瞧著溫小婉小兔子似乖巧地模樣,訥訥地抬起手,接過溫小婉遞來的茶杯,自嘲地想道,他死不死的,溫小婉還不是守寡一樣,有什麼區別嗎?
這事越想越憋火,聶謹言喝了一大口水後,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
溫小婉連忙叫住他,「這麼晚了,你去哪裡?反正皇上也留宿在永孝宮了,你也留下來唄,明天早上正好陪皇上去早朝。」
聶謹言聽到溫小婉要留他住下,修長清瘦的身體莫明地打了一顫,卻沒有回頭,腳步仍要往外走。
溫小婉快步跟了過去,拉住了他的袖子,「你若覺得和我……和我不習慣,你住我這裡,我去錦藍那裡湊合一宿,有皇上在,那小妮子今晚一定不會回自己屋的。」
溫小婉都要被自己高尚的道德感動了,難得她肯放棄禽獸行為一把,聶謹言卻表現得無動於衷,太辜負她了。她就應該拿著擀麵杖直接衝上去的。
被溫小婉拉著的身體,更僵硬了,聶謹言板直的腰如一塊削好的木板,無一點彎曲。
難道正常一點兒的宮女,不都該是這種想法嗎?變著法子的在皇上面前露出顏色來,獲得寵愛,生個一兒半女,後半生有靠,再一步步從低位份爬上去,有朝一日鳳霸後宮。溫小婉這樣的,才算異類吧!
聶謹言扭頭,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面色看起來很單純的溫小婉,好一會兒才淡淡地道:「你睡吧,我還有事,太后那裡,我得親自過去解釋。」
太后?溫小婉的眼角快速地跳了一下,隱隱地不願起來,「這麼晚了……太后她老人家早該休息了吧?」
沒有人比聶謹言更了解皇太后薄氏,今天發生這麼大事,她在當時能掩下怒氣,已是不易了,怎麼可能一直忍氣吞聲。他今天晚上要是不過去,明天這後宮,不定是怎麼樣的一番景象呢。
溫小婉看過小說,她清楚知道聶謹言背後勢力,有大半來自皇太后薄氏,連著聶謹言最後的死,都與皇太后薄氏有著莫大的關係。
聶謹言沒有正面回答,只說:「夜晚天涼,你別貪爽快,把窗戶關好再睡。」他這個慣以鐵石心腸的人,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簡直不像他說的。他自己都不信。
說完,聶謹言甩掉溫小婉拉著他衣袖處的手,如他來時一般悄無聲息般地離去。
溫小婉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直到聶謹言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她才收攏了秀氣的眉頭,不知想什麼了。
這一晚,她破天荒地失眠了,直到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
等她醒後,梳洗完畢,去小廚房時,赫然地發現昨晚還在的那個胖太監大廚,已然換成了同樣體型卻一臉堆笑模樣的另一位了。
這位見到她進來,連忙放下手裡的大勺,小跑過來,與她打招呼,「婉兒姑娘,小的是聶司公新調來永孝宮侍候的,以後還請您多多關照。」
溫小婉一時摸不到頭腦,問了一個在她之後進來的小宮女,「這是怎麼回事?原先的那個呢?」
小宮女左右瞧瞧,低聲說:「聽說是昨天晚上做的那個粥,沒合了皇上的胃口,被調去岑太妃的宮去了。」
岑太妃在先帝未去世時,就已和守寡一般了。如今換了新帝,她的宮殿幾乎和尼姑庵且還是永遠不可能有出頭之日的尼姑庵,有的一拼了。
溫小婉不厚道地笑了笑,聶謹言,你個死太監,你就假公濟私、公報私仇吧。不過,這個仇報的好,報的好。
作者有話要說:汗,我又沒趕上十二點之前更新,慚愧啊,好久沒有看到這麼喜人的留言了,我這個興奮啊……
☆、好兆頭啊
直到很久以後,溫小婉才知道晉安國後宮的太監,除了買賣的貧家子弟,還有一條來源是不少倒霉的犯官家屬。
對於那些被判了抄家滅族之罪的犯官家屬,晉安國比之之前的幾個朝代國家,還算寬容。
晉安國法律有規定:十四歲以下的未成年男人,不執行死刑。
這些犯官家屬的幼兒和半大少年,可以雙項選擇被罰入教坊司做官奴倌伎,卻終身不得贖,也可以選擇入宮為宦——在幾乎是所有人,都選擇前者時,年僅十歲的聶謹言亳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這簡直就是一千個同類選擇里的惟一異類了。
這時的溫小婉還什麼都不知道,即使以後她知道了,一時半刻里,她也不能理解為何聶謹言寧願選擇挨一刀,也不去暫時可以保全的教坊司,更不會懂得這樣一種選擇,對於一個十歲的孩子,有多麼的殘忍。
這時的溫小婉,她已經忙暈了頭。她初嘗了自家主子得寵,她工作量驟增的杯具。
因著昨天晚上,晉安帝龍耀宿在她家主子這裡,今天一早,永孝宮的大門,就被一干送賀禮的宮女和一眾重新與她家主子攀姐妹,打著探望口號的妃嬪們,擠到爆了。
與溫小婉站在一處的錦藍,低聲與溫小婉說:「看看這些人的嘴臉,當初咱們主子落難時,她們一個比一個躲得快,如今咱們主子才沾雨露,她們又一個一個地擠上來,簡直不知『羞恥』二字怎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