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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仙鶴正準備緩緩降落,羽毛帶來的風吹得靠近的幾人,衣袂翻飛。
唐不言安靜地坐著,任由煙霧籠罩全身,冬日的風吹得衣袖劃拉作響,只是抬眸看著上首之人。
眼看著仙鶴就要站在地上,卻沒有任何收羽的架勢,觀者心中一驚,卻見那老道大袖一揮,仙鶴竟然憑空消失,老道好似憑風而下一般,緩緩落在眾人面前。
千秋公主臉色微變。
「袁天罡。」陛下看著降落在自己面前的人,驚訝說道,「你今日還沒死。」
「太.宗時有緣見過陛下一面,時隔六十年,陛下龍體剛健,乃是百姓之福,社稷之幸。」那道士做了個手勢,氣度翩翩地說道。
人群譁然。
太.宗朝的人,那這人不是快百歲了。
陛下眉心一揚,似笑非笑:「說起來那是第二面了。」
袁天罡抬眸,和陛下對視一眼,各自露出一絲笑來。
「這就是我兒為我找的人。」陛下扭頭,慈愛地看著千秋公主,「我兒有心了,朕找袁道長多年了,總算圓了這個心意。」
千秋公主臉上已經露出得體的笑來:「陛下喜歡就是。」
眾人這才煥然大悟,原來這才殿下找的人,那為何要用和尚打臉姜家。
——一定是姜家對殿下不敬了!
眾人不約而同想著,把這個插曲蓋了過去。
台上,太子殿下鬆了一口氣,相王則是低著頭,喝了一口面前的酒。
「如此,便開宴吧。」陛下掃過眾人,捏著手中的佛珠,淡淡說道。
話音剛落,東面突然傳來巨大的爆裂聲。
一陣濃煙揚起。
百官大驚,議論紛紛。
千秋公主的視線立馬看了過去。
「千牛衛呢?還不來護駕。」有人低聲說道。
一直沉默的唐稷抬眸看向上首的天家母子,四人各有心思地坐著,卻都是巍然不動。
唐不言則是露出緊張之色。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腳步聲。
千秋公主正打算起身,卻突然被人按著肩膀。
容成嫣兒手指都在發抖,喉骨微動,緊緊盯著扭頭和她對視的公主殿下,眸光似有淚光閃過,卻又好似是清澈的眸光在閃爍。
「卑職救駕來遲。」也是過了許久,也或許不過是眨眼時間,門口就傳來沐鈺兒清晰嘹亮的聲音。
「東面什麼情況?」有人質問道。「怎麼好端端有巨響。」
「是之前騰雲的煙霧引爆遲了。」沐鈺兒跪在下首,低聲說道。
她腰間掛著一個平安符,如今安靜的垂落著,莫名顯出幾分刺眼。
「守衛的是陳策嗎?」又有人問,「怎麼是你。」
「陳朗將還有要事,如今玫瑰園安危由卑職負責。」沐鈺兒不卑不亢說道。
千秋公主坐在椅子上,看著那道平安符,最後緩緩閉上眼,任由容成嫣兒把她按在椅子上。
「煙至福行,是好兆頭。」袁天罡低聲說道。
陛下的目光落在那處裊裊飄起的白煙上,好一會兒才笑著點頭:「也是如此,下去吧。」
「是。」沐鈺兒恭敬離開,臨走前,忍不住看了一眼千秋公主。
殿下已經面如常色地坐在椅子上,只是臉色有些蒼白。
她伸手捏著腰側的平安符,低聲嘆了一口氣,這才帶人離開。
「還好司長警覺早早把那和尚攔了下來,那手中竟然還有煙』霧』彈,若是在宴會上炸開,只怕會引起更大的恐慌。」周興忍不住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低聲說道。
「司長怎麼知道陳策打算借著甬道,控制整個曲園。」葉華冷不丁問道。
沐鈺兒神色疲憊:「聽那個兩個小和尚說的,陳策在甬道內布置上炸。藥,只為了製造更大的混亂,從而控制曲園,不說了,各自打起精神,不要再出錯了。」
「是,那現在這群和尚和陳策如何處置。」周興和葉華對視一眼,低聲問道。
「都先關起來,不要為難他們。」沐鈺兒沉吟片刻說,「陛下會有處置的。」
兩位朗將對視一眼,各自點了點頭。
—— ——
千秋宴結束三日後,沐鈺兒才回到北闕,當日陛下的賞賜也隨之而來,同時下旨要求沐鈺兒入宮見駕。
「不會是要封宰相了吧。」張一開始激動地搓了搓手,「要發了,要發了。」
「不會的,宰相要讀書人,老大讀書不好。」陳安生老氣橫秋說道。
「這倒是,難道是給錢,給錢也行!」張一又異想天開著。
「別耽誤事。」王新把人趕走,「讓司長先去換衣服。」
沐鈺兒心事重重地看著門口的馬車,今日出門的女官既不是熟悉的四大女官,也非容成嫣兒,而是沒見過樣子的人。
「我好久沒看到張叔了。」就在沐鈺兒換好衣服準備出門時,一直守在門口的陳菲菲冷不丁開口,「張叔去哪了?」
沐鈺兒理了理腰間的配刀,鎮定說道:「之前張叔病了,少卿說讓程大夫看一下,現在在唐家呢。」
「你現在既然回來了,要不我替你把他接回來。」陳菲菲堅持不懈問道。
沐鈺兒抬眸看她,好一會兒才說道:「不,不要了,我會親自去接她的。」
陳菲菲站在遠處,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突然一怔,垂落在兩側手猛地發抖起來,整個人露出慌張之色,可很快,那點慌張就被她強硬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