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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過,那日你跟著那對木偶人一直隱隱聽到哭聲。」唐不言垂眸,注視著面前之人,「你第一次入村子,被一陣詭異女子哭聲引誘,之後誤打誤撞來到寶青山,次次都是女子哭聲……」唐不言緩慢說道。
沐鈺兒聽著,隨後神色微變。
「若是,那哭聲不是木偶中的人發出的呢,若是那一次你聽到的女子哭聲並非尋常口技者比擬的呢。」唐不言漆黑的眸光在跳動的燭火中宛若孤螢閃動,懸燈泠泠。
屋內的燭火跳動一下,照得眾人臉色陰暗不定,神色各異。
「他們把活人放在棺材裡沉水了。」程捷失態驚訝著。
沐鈺兒瞳仁在剎那間緊縮起來,隨後嘴角微微抿起。
「沉水做什麼?」張一不解問道。
屋內氣氛倏地一僵。
陳菲菲臉色凝重厭惡,帶著深深的憎惡:「這個村裡的人竟然在飼養這個怪物。」
唐不言看著沐鈺兒震動的神色,似乎明白她心中一瞬間升起的自責,緩緩伸手,替她垂落肩上的髮帶放到伸手,最後輕輕按了按她的肩膀:「此事與你無關,天下救濟之事本就無法一一得其所願。」
沐鈺兒抬眸看他。
唐不言嘆氣,手指在下顎處一閃而過,似是溫柔安撫,又好似不過是不經意查過,只最後又重新垂落在袖中。
「但人哪來的?」楊言非不解問道,「難道這就是村子裡的年輕女子這般少的原因,但按照這個村子不和外界來玩的情況來看,若是只消耗自己村子裡的人,遲早要把自己都搭上去。」
沐鈺兒垂眸,手指打在刀柄上的玄武頭上,淡淡說道:「後山關了很多年輕小孩和女人,我猜測那阿大就是做拐.賣生意的,也就是他們抓了小昭。」
今夜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震驚,眾人只是麻木地聽著,卻又覺得越發棘手。
「這都是什麼事啊。」秦知宴身為京兆府抗事的少尹,忍不住頭疼地揉了揉腦袋,「丟了這麼多人,原來都在這裡。」
「目前來看,村子因為孩子的事情選擇祭祀,祭祀的就是那條巨蛇,祭品就是那些女子和小孩,然後有一伙人要和他們合作,說給他們治病,只是不知道他們到底要村子為他們做什麼。」楊言非背著手來回走了幾步,把所有信息整合起來,一點點分析過去。
「你說這個毒會不會就是那活人下的。」張一嘟囔著,「哪有這麼巧的事情,我們菲菲都不能看不出的毒藥,她倒是一下子就有解藥了。」
自來醫毒不分家,治病和剖屍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陳菲菲已經是當今世上獨占鰲頭之人,怎麼會有比她還出色的人!
張一盲目信任地想著。
「只等明日看他們祭祀到底如何為之。」唐不言低聲說道。
「我猜測每次都是一個輪迴,涉及祭祀自來就不會是隨意位置,而且這些木偶人也許就是還浮在水底下的那伙人提供給村裡的人,畢竟這個村子在一開始並不避世不是嗎,若是他們有這個手藝,不該一直默默無名,不曾聽人說起。」
「三年前。」沐鈺兒低聲說道,「所有的事情發生在三年前。」
「這個中毒情況也差不多是三年前的。」陳菲菲說。
「可明日不是山門開啟之日嗎?」琉璃猶豫說道,目光在眾人面前一掃而過,小聲說道,「那我們是留在村中,還是去找那個出口。」
眾人臉色微變。
救別人還是救自己,成了擺在眾人面前的難題。
—— ——
黑夜寂靜,整個村莊被暗色籠罩,山風吹過樹梢,沙沙作響,似有人影晃動,又好似不過是樹梢搖晃。
月色朦朧,安靜的水面上波濤而起,水底下似有巨龍翻滾,潮生兩岸,水波粼粼,水面破水處,似有漆黑鱗片若隱若現。
沐鈺兒和唐不言站在不遠處的山坡上,看著那條波瀾的水波借著夜色籠罩逐漸遠去。
「之前聽你所言便已不可想像,如今見了才知,如山巨蟒,黑鱗玄甲,竟是如此龐然大物。」唐不言咳嗽一聲,低聲說道。
沐鈺兒目送那條尾巴尖離開,這才回神:「明日讓他們舉行那個祭祀嗎?」
今日這麼多信息砸下來,可以稱得上是駭人聽聞。
唐不言搖頭:「水中有如此怪物,一旦東西下水,我們能救回來的可能性很小。」
那巨蛇別說是一個沐鈺兒,便是十個,想要從蛇口奪人也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沐鈺兒擰眉,好一會兒才說道:「那我之前看到的那個棺材真的……」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神色陰鬱。
唐不言垂眸,側首去看一側的人。
「我只是覺得若是我當時謹慎一些……」沐鈺兒小聲說道。
唐不言伸手,輕輕籠著她的小臂,手指加重力氣,微涼的溫度別透過夏衫透了過來。
「他人罪惡,與你何干,你再是謹慎,當時的情形,謹慎一些總是沒錯的。」唐不言認真勸慰著。
「若是村里一直如此飼養此物,養癰遺患,遲早會禍及他人。」他轉移話題,嚴肅說道,「要想辦法除掉這個怪物。」
「不知這裡的水流向哪裡?」沐鈺兒收拾好心情,問道,「這條湖很長,我那日走了將近一個時辰也沒走到頭。」
「瑾微手中的地圖顯示下了山就流入通往洛陽的暗渠中,許是直接流向地下。」唐不言說,「但這是很多年前的老地圖,不知道是否還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