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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首不耐煩嘖了一聲,目光陰狠地掃過眾人:「愚蠢,都是蠢貨。」
眾人被嚇得不敢說話。
「你就不會提高價格嗎?」匪首握著手中的寬刀,不耐說道,「本來一文的東西,你買一兩,三文的買三兩,價格上去了,你們的錢不就來了。」
李生心中微動。
「可這樣沒人會買啊。」李生前面的人開口說道,「我們的貨物更賣不出去。」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說話,卻都是點頭贊同。
匪首笑,臉色猙獰:「這還不簡單,若是往後能去洛陽的只有你們幾個呢?」
「什麼?」李生隱約猜出這人的意思,心中驚駭。
他一出聲,那匪首就把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嚇得立馬躲了起來,不敢再說話。
「想來你們也想明白了。」匪首目光一個個掃過眾人,「這樣的話,別說一趟五百兩,再往後你們就交給我一次一萬兩,剩下的錢你們便都自己分了吧。」
「那這樣百姓不就買不起藥了?」李生前面那人不悅說道,「如此行事,實在有些霸道。」
匪首臉上笑意一頓,面無表情地看向那人。
「你不想干?」
那人抿唇,不敢說話,臉上卻又是明顯的不贊同。
匪首笑了一聲,面無表情地垂眸看著面前之人:「也罷,某從不強求人。」
眾人心中鬆了一口氣,可那口氣還未完全放下,便覺得頭頂一陣寒光掃過,最後一道滾燙的鮮血猝不及防噴了李生一臉。
李生還未回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面前之人的頭顱被挑飛,最後直接落入滔滔江水中,而屍體猝不及防倒在他懷中。
鮮血劈頭蓋臉蒙了他一臉,滾燙腥氣。
「啊啊啊啊啊。」他終於奔潰大叫,連滾帶爬爬到另外一處。
屍體驟然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一聲。
「所以只好送你上路了。」匪首遺憾大笑著,陰鶩的目光一個個掃過去,「還有誰有意見,洒家送你們一道上路。」
眾人驚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生意買賣,誠信最重要,諸位簽字畫押吧,再交上三千兩的銀子,今後便是富貴與共的兄弟了。」匪首大笑著,手中的鋼刀還滴著血,在夾板上一道道猙獰地朝著四處流去。
「我,我真的迫不得已啊。」李生哭喪著臉,「我們但凡有一點意見,那賊人便是提刀殺人,也不是沒人悄悄去洛陽告狀,可狀子沒遞上去,人就慘死家中了,還被人倒吊放血,非要我們一個個觀摩過去,我們原本十一個人,到現在只剩下八個了,全都死了。」
沐鈺兒和唐不言對視一眼。
「你一趟下來大概能賺多少錢?」沐鈺兒問。
李生猶豫。
崑崙奴立刻虎目圓睜,沙包大的拳頭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說我說。」李生抱頭,「那個船老大給我一艘小船,每次大概能兩千斤的載重,一如洛陽就被一個身高六尺,中等身形的人帶走,然後進去黑市拍賣,大概,大概能三十萬兩。」李生含含糊糊說道。
沐鈺兒大驚。
「你們如何分成?」唐不言淡淡問道。
李生苦著臉,憤憤說道:「哪敢提分成啊,他們把大頭拿走,剩下的碎銀才是我的。」
「三十萬兩下的碎銀可不少。」沐鈺兒木著臉譏諷道。
李生頓時縮頭縮頸,裝死不說話。
「他們是怎麼選中你的?」唐不言問。
李生搖頭。
「你們一路上是如何平安過汴水的。」唐不言繼續問道。
「只要在船頭掛上蛟龍旗,從亳州到鄭州便會一路平安,然後把棋子摘下,就能平安到洛陽了。」
沐鈺兒皺眉:「汴水段你們就沒看到鄭州鹽鐵裝運使轄下的水兵。」
李生點頭:「看到過,第一次遇到了還格外害怕,偷偷摸摸把旗子降下來,可後來發現他們就算看了也都當沒看見,好似看不見我們一般,我覺得大概是蛟龍幫大概和他們打好交代了。」
沐鈺兒倒吸一口冷氣,扭頭去看唐不言。
「那我們這次不是送羊入虎口。」
怪不得剿匪一次也沒成功,怪不得這事瞞了這麼久,若是真的連鄭州鹽鐵裝運使都和他們沆瀣一氣,這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唐不言面色平靜,顯然早有心理準備。
「那你又是為何被抓的?」他對沐鈺兒安撫點點頭,又問道。
李生苦著臉:「我覺得他們大概是不需要我們了,把我們當替罪羊了,那次我們跟尋常一樣,掛著蛟龍旗在汴水航行,誰知走到一半就被水軍團團圍住,還說我們是內賊,哄抬草藥價格,罪該當豬。」
「我當時便覺得不妙,其實好幾天前我就感覺有些問題了。」李生頹廢說道,「上一次運輸草藥時,那匪首就莫名其妙叫我把這些年的帳本都交給他看看,看著看著,竟直接全都搬走了,說怕我們另有主意,要去核對。」
李生苦笑:「我們的人一路上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幹活,哪有做手腳的可能,我當時越想越奇怪,所以最後一次出船時,我便和夫人約定,若是我三日後沒有回來,一定是出事了。」
沐鈺兒揚眉:「你夫人確實有些本事,求到公主門下了。」
「是,我夫人是極好的。」他抹著眼淚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