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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就由我來說吧。」姜延出聲接過話題,淡淡說道,「東宮有宮尹府想必司直是知道的。」
沐鈺兒點頭。
東宮內設小朝廷就是為了讓太子提早熟悉政務,設有八府六局四署三寺兩坊一館的布局,共計二十四個小部,可以說和陛下所對的外朝形成對照,若是不出意外,太子登基之事,這些潛邸舊人也將一朝飛龍在天。
「宮尹府掌管理東宮行政事務,內設宮尹、少尹,其下有令史九人,書令史十八人,各司其職,各有用途。」姜延仔細解釋著,「這些除去陛下送選,餘下的都是殿下親自選任,一般都是從歷屆進士中挑選。」
沐鈺兒點頭,畢竟除去太子太傅,這些入選宮尹府的進士還負責為殿下講學職責,作為侍讀用處,才學自然是要一等一的。
「當今陛下盛愛佛學,宮尹府中有一位令史精通佛學。」
沐鈺兒瞬間坐直身子,腦海中浮現出那張清瘦的畫像,知道正題來了。
「半月前陛下聽了章氏兄弟的進言,要招一位令史五日後入宮將經。」姜延聲音微微低沉。
沐鈺兒發現太子殿下的臉色竟有惶恐之色。
「陛下傳旨女官剛走,殿下就去喚人,卻發現此人不在宮尹府,等至中午仍久等不至此人,東宮便派去人那人府中找人,卻發現這人在早上跟家人說此人今日天還未亮便出門上值,至今也未歸家,我們的人遍尋無故,這才託付給唐家。」
沐鈺兒神色凝重。
怪不得此事落在唐不言身上。
「他在那日之後就失蹤了?」她沉聲問道。
「是。」鄭顯低聲說道,「魯寂那夜還跟我講經,可那夜之後孤就再也沒見過此人。」
姜延擰眉說道:「魯寂就是這位失蹤令史的名字,此人是文明元年的第六十九名進士,乃是殿下親自挑選入東宮的人,性格溫和忠厚,做事規矩本分,從不與人結怨,入東宮這些年從未與人紅過臉。」
沐鈺兒眉心微微皺眉,萬萬沒想到此事還沒有結案,甚至情況越發危急。
「此人的消息我已經傳信給唐少卿,我們的人在西市的三金碼頭找到人,但他異常警惕,在追捕中直接跳上去往鄭州的船。」沐鈺兒聲音不急不慌,眸光卻不錯眼地看著太子殿下。
鄭顯嘴角抽動一下,惶惶不安。
「我們收到唐不言來信,當日便登船去追,也追上那條船了。」姜延沉聲說道。
沐鈺兒心中驀地冒出一個荒謬的想法:「不是他?」
「正是。」姜延臉上浮現怒氣,「是一個背負賭債的賭徒,誤以為是賭坊的人來抓他,這才隨意跳了一艘船。」
「你們北闕到底有沒有仔細找人。」他壓低聲音,咬牙切齒說道,「平白耽誤這麼多時間,人卻還是沒找到。」
沐鈺兒並不害怕,反而據理力爭:「我的人不會出錯,就是按照畫像上的人找的。」
「司直言下之意就是我們的畫像有問題?」姜延怒氣沖沖地質問著。
「不敢,當時少卿並沒有給我們太多的線索,只一張畫像,北闕的兄弟就在洛陽城大海撈針找了三日。」沐鈺兒神色冷淡,直接反問著,「難道那人沒有和魯寂七八分相似嗎?」
姜延語塞。
「此人確實和魯寂有幾分相像。」鄭顯出聲緩和氣氛。
沐鈺兒不得不收起臉上的怒氣,叉手平靜說道:「尋人只憑畫像本就會有幾分失誤,那人當日在碼頭行蹤詭秘,加上七.八分相似的面容,自然就斷定這就是殿下要找的人。」
鄭顯性格敦厚,面對沐鈺兒的強勢,先一步退讓:「司直此言也有道理,但此事不宜聲張,當時我們的人找了三日都沒有任何線索,這才寄托在北闕,如今已經十日過去了,錯失良機,切不可再失誤了,今日請司直前來,就是一定要把人找到。」
「難道此人還在洛陽城?」沐鈺兒反問。
「他一定還在。」太子殿下不曾說明理由,但態度篤定。
沐鈺兒心思微動,目光自神色各異的殿下和郡馬臉上掃過,沉吟片刻後:「敢問殿下,此人在失蹤前可有什麼異樣?」
這便算是信了太子殿下的這個判斷。
鄭顯愁眉苦臉,一臉苦相,聞言搖了搖頭。
沐鈺兒沉吟片刻又問道:「那殿下可以說一下魯寂和殿下最後一面是如何情形嗎?」
鄭顯想了片刻,突然說道:「說起來他失蹤的前一日,本不是他為孤講經的,是他和蘇懷換了時間。」
「那當日魯寂和陛下說了什麼?」沐鈺兒連忙追問道。
「就是普通的講書,講的是魏玄成的事,又引用了雍也篇第六篇的話,告訴孤識英才不論出身,得其用須邦有道,主政者應任人唯賢,而非任人唯親。」鄭顯揉了揉腦袋。
「都是一些老生常談的話題,他平日裡不愛說話,但那日講的格外動情,我也不好打斷,直到戌時這才離開。」
沐鈺兒摸了摸下巴。
「這是正常時間嗎?」她問。
「差不多吧,講課時又長短,戌時是正常時間。」太子解釋著。
「之後魯寂便離開東宮了?」沐鈺兒問。
鄭顯點頭,隨後搖頭:「不知是否離開東宮,只能說是離開了孤的宜春宮。」
這話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