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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鈺兒摸了摸腦袋,小聲說道:「但他們腦子不好。」
琉璃噗呲一聲笑了起來。
陳菲菲語塞。
幾人說話間,門口唐不言的聲音微微提高,她們便瞬間停下說話。
「內人正在和女郎們說話,某身為男子不好入內。」
「多謝兩位女郎的衣服,待出村之日,必當重謝。」
「碰到奇怪的事情?想來是沒有的,內人膽子小,最是循規蹈矩之人。」
陳菲菲聽得齜了齜牙,沐鈺兒倒是笑眯眯地搖了搖腦袋。
屋內唐不言話鋒一轉,臉上喊著淡淡笑意:「今天天色好,我們想要去踏青,之前在寶青山時便看到琉璃山有一條瀑布,如此夏日炎炎依舊雷奔入江,落泉千仞,不知現在能否去一探究竟。」
村長拄著拐杖站在台階下,眼皮子耷拉著,年邁的臉上寫滿了蒼老和冷淡:「眼下閉山了,是不能去了,要繞過去才行。」
「原是如此,那我們可以去附近轉轉嗎?」唐不言又問。
村長搭在拐杖頭上的手微微一動,蹣跚走了一步,低聲說道:「村里兩日後就要祭神,人人都有事情,想來不能陪著幾位客人了。「
唐不言眉心微動:「祭神?可是那位山神?」
「是啊。」老村長點頭,轉身,一步步離開,「祈求山神保佑我們無病無災,平安順遂。」
唐不言捏著指骨的手微微一頓,琢磨著這個意有所指的話,隨後點頭,故作漫不經心地溫和說道:「山神保佑想來也格外靈驗,村中婦孺的難題總歸解決的。」
老村長的腳步一頓,原本佝僂的身形微微僵硬,搭在拐杖的枯瘦手指好似抽搐一般微微用力。
「郎君為何這般說?」
唐不言好似沒有發現他的異樣,繼續溫和說道:「我昨日瞧著村中老人格外多,年輕人格外少,似乎只有阿大他們,婦孺們更是稀少,想來這就是你們所求。」
他話鋒一轉,語氣就像一個迂腐的讀書人,繼續說道:「村子想要繼續繁榮下來,孩子和女郎是頂頂重要的,家盛子多,後輩的興盛就指望於此,不過是胡亂猜測,若是錯了,老丈不要生氣。」
老村長久久不曾說話。
屋內,陳菲菲對著沐鈺兒打了一個眼色。
沐鈺兒搖了搖頭。
「是不是他發現什麼了?」琉璃附在沐鈺兒耳邊,低聲問道。
沐鈺兒依舊搖頭。
「正是如此。」屋外,老村長轉身,抬眸,那雙被衰老而陳舊的眼皮層層籠罩著的瞳仁在此刻完完全全暴露出來。
瞳仁渾濁,卻又帶著一絲久經風霜的銳利,輪廓衰老,依舊能看出多年來的勞累。
「我們村中留不住這些女人和小孩,種種禍事這才引來山神保佑,只是世事無常,天道輪迴,便是山神如今也只能保全一二。」他注視著面前風姿卓越的郎君,聲音沙啞說道。
唐不言捋了捋袖口,指尖在金絲勾勒的花紋輕輕划過,他溫和注視著面前的來人,眸光溫和,嘴角含笑,可仔細看去卻又覺得這人就像琉璃山那道高懸而落的瀑布,只可遠觀不可靠近,尤其是是那雙漆黑的眸光,千里霜落,林疏月淡。
「山神庇佑,自然是萬事可解。」他低聲說道。
老村長臉上的悲慟微微僵硬。
唐不言臉上笑意加深。
沐鈺兒心中微動,突然用香囊扔了扔陳菲菲的肩頭。
陳菲菲聽得入迷,被嚇了一跳也忍不住蹦了起來,怒目而視。
沐鈺兒清了清嗓子,聲音微抬,高興說道:「菲菲你醫術這麼好,上次那婦人生下的孩子臉都青紫色你都能把人救活,這麼厲害的本事,怎麼害怕自己以後生孩子了。」
陳菲菲蹙眉。
沐鈺兒對著門口的兩道影子努了努嘴。
陳菲菲捏著那香囊,好一會兒才緩慢說道:「救人不救己,那些婦人有再多問題,被我一診脈,便都還有一線生機,可那又把脈怎麼能按在自己手腕上呢。」
她說的極慢,目光落在沐鈺兒身上,乍一聽還真有猶豫不安的感覺。
沐鈺兒點了點頭,手指在膝蓋上點了點,推了推琉璃的手臂。
琉璃不解,扭頭看她。
「隨便說說。」她氣音說道。
琉璃蹙眉,一時間也想不出別的東西,小臉憋得通紅,最後也只能硬著頭皮問道:「那你和三郎打算何時要孩子啊?」
沐鈺兒猝不及然聽得一個踉蹌,差點從床上摔下來。
琉璃連忙把人抱著,一張臉通紅,一開口就覺得自己說錯話了。
沐鈺兒抬眸瞪她,耳朵微微發紅。
琉璃立馬無辜地搖了搖頭。
陳菲菲噗呲一聲笑起來,帶著幾分嘲笑涼意:「你放心生,雖然你這人愛跑愛跳,事情多,但我定保你母子平安。」
沐鈺兒連忙揉了揉耳朵,大聲說道:「你自己生去吧!少管我!」
屋外,唐不言嘴角微微抿起,側首去看緊閉的大門。
老村長見狀便也笑了起來:「郎君好福氣。」
唐不言收回視線,垂眸不語。
「都說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想來是我村中之人個個和孩子無緣。」老村長話鋒一頓,神色萎靡,哀聲說道。
唐不言一開始還不知道村長為何而來,可幾番試探之後便能察覺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