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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雕刻,難道沒發現自己雕刻的龍頭下有暗道。
他和幾位大監關係不好,到底是性情耿直,還是另有所圖。
再往回說,貓女為何要給少卿的這個東西。
——是無意還是,有意?
沐鈺兒站在窗邊沉吟,驀地抬眸,猛地看到西廂房隔壁的廚房窗邊,有一雙毫無波瀾的渾濁眼睛正微微側首,『看』著她的方向。
——這個盲眼老婦人一直在注意他們的動靜!
那老夫人格外敏銳,大概是察覺到她沐鈺兒的回視,連忙低頭,整理手邊的東西。
沐鈺兒眯了眯眼。
王新也從左邊走了回來,搖了搖頭:「很乾淨,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沐鈺兒點頭:「那我們走吧。」
「你是你阿耶阿娘的親兒子?」王新冷不丁說道。
阿正激動說道:「當然。」
沐鈺兒看過來。
「長得也太不像了。」王新嘟囔著。
阿正跟在他們身上,絮絮叨叨著:「不要說我的事情了,要我就說我阿耶不會有問題的,我阿耶是好人,和左右鄰居關係都很好,就連工地上那些被貓抓傷的人,都是親自去探望還去送藥的……」
「送藥?」沐鈺兒腳步一頓,扭頭問道,「你們有被貓抓傷的藥?」
阿正猝不及防,差點一腦袋朝著沐鈺兒的後背撞去,被王新宛若拎小雞一般抓起來,隨後放在台階上。
「嚇死我了。」阿正嚇得拍了拍胸口。
「你們有藥。」沐鈺兒背在身後的手倏地握緊,口氣一緊,隨後立刻放緩口氣,淡淡問道,「哪來的藥?」
阿正呆呆地看著他:「啊,這,被貓抓了自然是找大夫配的啊。」
「看哪個大夫?」王新擰眉不悅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阿正被他們弄得緊張起來,嘴裡磕巴道,「是當時阿耶自己被抓了之後看的大夫吧,阿耶去看望其他受傷的工匠時,都是自己直接給藥的,說功效很好,咦,阿耶哪來的藥!」
阿正嘴巴極碎,一個人也能說個不停。
「應該是之前阿耶看病時,留了藥方然後自己做了藥丸子,這樣也省了給其他人診脈的費用,阿耶雖然是大好人,但我家實在不太富裕。」他嘴裡碎碎念著,隨後苦著臉,長長嘆了一口氣。
沐鈺兒一怔:「高足酉有貓毒的藥丸?」
阿正點頭,驕傲說道:「有的,天樞實在太多貓了,被抓了七.八個人,除了第一個人死了,其他人都好好的,一看就都是我阿耶的功勞。」
「藥丸可否給我們看看。」沐鈺兒緊握的拳緩緩鬆開,平靜說道,「讓大監花了這麼多錢,這錢理應也該是天樞自己負責。」
阿正先是大喜,隨後蹙眉說道:「這藥丸是阿耶自己保存的,說是怕我們弄丟了。」
王新蹙眉:「自己保存?」
「對啊,家中時常人來人往,阿耶時常攬去大半活計,不讓我們太過操心,這個藥丸畢竟花錢做的,肯定是怕我們弄丟了,而且帶身邊不是也方便嘛。」
沐鈺兒一口氣緩緩吐出,隨後立刻說道:「去天樞。」
阿正看著兩人匆匆離去,轉身,撓了撓腦袋:「真是奇奇怪怪的人,啊,阿娘,小心!」
他驚訝,連忙跑到廚房窗邊,把那茶壺和茶杯推開,燙的齜牙咧嘴:「熱水,小心燙,都要漫出來了,阿娘怎麼心不在焉的。」
老夫人回神,毫無焦距的目光看向窗邊的兒子。
「你,你去工地找你阿耶回來。」她聲音沙啞說道。
阿正歪頭:「現在嗎?阿爹不是剛走嗎?」
「對,就現在!」老夫人聲音微微提高,蒼老的面容微微扭曲,「就現在,跟他說我不舒服,讓他立刻回來。」
阿正被嚇了一跳,連忙說道:「好好好,阿娘別激動看,我先扶您去裡屋休息。」
老夫人推開他的手,臉上恢復了之前的平和:「不礙事,阿娘有些不舒服,你快去快回,去吧,讓你阿耶回來。」
阿正哎了一聲,匆匆走了。
仁和坊主街上,沐鈺兒和王新出了巷子,正準備翻身上馬前往天樞。
王新動作一頓,指著不遠處一處魚攤:「這不是高足酉嗎?」
沐鈺兒凝神看去。
只見一個剛剛上岸的魚攤邊上圍滿了,高足酉身形高大,在一眾買魚人中格外顯眼,所以才一眼就被王新看到。
「現在不是剛到卯時嘛,按道理他不是應該去天樞上工了嗎?」王新驚訝,扭頭去問沐鈺兒,「要不要把人攔下。」
沐鈺兒牽著韁繩,沉吟片刻後點頭:「帶去我們的暗哨附近,我去高足酉家中拿個東西。」
王新點頭,很快就單獨上前。
高足酉把那一小框沒人要的小魚全都包了,正打算付錢時,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不解扭頭。
「我家司直請您過去說話。」王新不笑時,眼尾處的那道疤顯得格外嚴肅,甚至稱得上時候凶神惡煞。
高足酉臉色微變,只是手臂剛動,那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就像鐵鉗一樣,牢牢把人止住。
「大庭廣眾鬧起來不好看。」王新咧嘴一笑,在他耳邊狀似熟稔,「大家都是體面人,我們司直就是問幾個問題而已,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