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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心裡都明白,你放心。」花破月鄭重地點點頭,「我們本就當算去時將二老認作乾爹乾娘替你盡孝的。」
沈寧輕嘆一聲,「嗯,那便去罷,幫我這個忙。」
真正的朋友就是這樣,你不說她也會做,你也不需虛偽客套。
花破月再次點頭,繼而問道:「你在宮中還好麼?」
沈寧輕輕一笑,「我挺好的。」
「天家待你好麼?」
「他……」思及那人,沈寧唇角溢出一絲溫柔,「真的很好。」
花破月凝視著她,由衷地道:「那便太好了。」
這廂皇帝坐在石椅上賞月,韓震則站在一旁伴駕,兩個大老爺們自然不像裡頭那倆婦人似的有說不完的話,二人沉默了許久,皇帝賜了坐,微笑著開了金口,「韓卿,恭喜你抱得美人歸。」
韓震冷硬的臉上也浮出微笑之色,「多謝陛下。」
說罷二人又沉默一會,東聿衡再次開口,「……朕一直有一件事,想再問問你。」
韓震垂眸,猜出了一點端倪。
「兩年前你進長陽受賞,朕也問過你,但那時你好似記憶模糊,或許拿不得准。朕今個兒再問你一遍,」東聿衡頓了頓,直直看著他,「當初你在雲州,可知皇貴妃從何而來?」
「草民……」
東聿衡抬手打斷他,「你想好了再開口,朕醜話說在前頭,倘若有朝一日讓朕知道你說了謊話……不管你是出於善意或是另有他意,朕都會判你個欺君之罪,滿門抄斬。」他的聲調平平,卻又混著無比認真危險的意味,「屆時不只是你,還有你今日費盡千辛萬苦娶來的新娘子,你這御劍山莊上上下下,全都要給你陪葬。」
韓震沉默片刻,依舊不卑不亢地道:「草民只知娘娘是李家的沖喜媳婦,其餘確實一概不知。」
東聿衡一直盯著他,聽他說完,他緩緩勾了勾唇,沉沉笑出聲來。
韓震鼻觀眼眼觀心。
「那便算了。」皇帝輕輕道。
沈寧與花破月兩人有說不完的話,但好似不一會兒,就有人來敲門,說是皇帝叫她回去了。姐妹兩個依依不捨地走出來,沈寧還略有不滿地看了東聿衡一眼。
東聿衡拿她沒辦法,「二人洞房花燭,你還拉著新娘子不放?」
聞言韓震與花破月都有些羞赧。
「唉,也是哩。」沈寧釋懷了,她笑著看向如同天造地設的一對新人,「那咱們就回了,你們好好的,快快樂樂地過小日子罷。」
簡簡單單的話卻讓新婚夫妻感慨良多,兩人相視一眼,在東聿衡與沈寧面前跪了下來,扎紮實實地磕了三個響頭。
沈寧嚇了一大跳,想躲到東聿衡背後卻被他攬住了腰身。在他看來,再沒人比她更經得起這兩人的一拜。
「唉,你們幹什麼呀,好端端的跪什麼跪。」沈寧沒辦法,惟有無奈地彎腰扶起他們。
「能得陛下與娘娘親臨,草民與內人感激不盡,此生無以為報。」韓震的沉沉穩穩,似乎滲透了人心。
東聿衡明白這話中雖有他,但卻是說給沈寧聽的。
沈寧對待花破月與韓震的情誼皇帝其實並不太明白。他不明白為甚在當事人都放棄的情形下,沈寧還固執地對他們不離不棄,這些在他看來甚至有些多管閒事。她如今身居高位,花破月已然幫不了她什麼,韓震也不過江湖之士,又能給她什麼好處?
或許就是這一股子掏心掏肺不求回報的情誼才配稱作真正的摯交好友罷?東聿衡心中輕喟,他註定沒有所謂的金蘭之交,但他卻在她身上看到了這份寶貴。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韓震與花破月送出御劍山莊,沈寧想到今日一別,或許再見無期,鼻子頓時就酸了,一抬頭,卻見向來倔強的花破月已流下了不舍的淚水。
她哽咽地笑笑,走近好友,以手為她拭去淚痕,「傻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要哭……」話是這麼勸的,可是自己也不由熱淚盈眶,眨了眨眼,淚珠就掉下來了。
兩人終是相擁相泣了一場。
東聿衡將她抱上自己的馬時,她的金豆子還掉個不停,他頗為心疼地道:「早知道這麼傷心,朕就不帶你來了。」
沈寧擦擦眼淚,搖了搖頭。
東聿衡也翻身上馬,正打算離開時沈寧猛地記起一事,將手中的玉鐲褪下來送給了花破月,「只當留個念想,月兒,跟韓震好好地。」
下跪送行的花破月忙起身雙手接過,也趕緊將頭上金釵取下,送到她的手中。
「駕!」駿馬疾馳,不消片刻皇帝一行人就消失在視線中。
花破月撲在韓震懷裡抽泣。
經此一別,終其一生,韓震與花破月與沈寧再無緣相見。
第112章
沈寧回到宮中,拿著花破月的金釵,側躺在榻上思緒飛騰,一會微笑一會輕嘆。玲瓏和翠喜等婢不知主子出宮發生了什麼事,站在一旁面面相覷。
忽而聽得二皇子下了學來請安了,沈寧一骨碌起了身,理了理衣鬢,帶著笑容迎了出去。
才出了隔扇,便見東明晟滿面笑容地大步而來,她的笑容擴大,「晟兒。」
東明晟見著她的身影眼前一亮,三兩步到了面前跪下,「兒臣給母妃請安。」
「快起來。」
東明晟看向許久未見的沈寧,發覺自己確實想念著這個母妃。雖然她時常太過熱情讓他有些吃不消,但她不在時卻又覺著少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