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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哪裡有這麼巧的事?」
「所謂無巧不成書,況且臣以為李子軒大可以真名參加科舉,陛下您求才若渴,連敵國歸降者都能委以大任,又怎會計較這等淵源?如此一想,臣便以為李子軒不是欺騙微臣,卻是真正失了記憶。」
東聿衡被擺了一道,他的確不願李子軒入朝為官,可也正因游知淵所說,他不能因私心而埋沒了人才,但他若是為了李子祺一事而來……不,豐寶嵐不會留下線索。
皇帝頭疼了。
揮退了游知淵,他當即讓人將李子軒的試卷呈了上來。
細細看完之後,東聿衡冷冷一哼。好個李子軒,倒是有些本事。
若是他人試卷,他恐怕欣喜異常立即欽點狀元了。
他將試卷丟回太監捧著的銀盤中,背著手大步出了宮殿。
再兩日,讀卷官閱畢,將十本佳卷進呈皇帝。頭一本果然就是那李子軒的試卷。
顧長卿做為主讀卷官,進呈時喜上眉梢,「臣以為貢生李伯奇之卷字跡雋秀,文章工整,立意深遠,其餘人等不能比。」
皇帝表情淡淡,點頭不語。
之後他一人在御書房將十本一一御覽,硃筆猶豫許久,還是圈點了李伯奇一甲狀元之名。
只是回了後宮,他的心思一直不利索,連西門月的曲子也不想聽了,躺在安泰堂的御榻上,手指一搭沒一搭地點著手背。
這時皇貴妃的書信到了,同時而來的還有蓋有王太妃寶印的一封信件。
他首先打開了王太妃的信,迅速看過一遍,臉上竟浮出些許薄怒之意。
原來王太妃在上頭說在積香寺清修很是清靜自在,還想多待些許時日。
這老太太,哪一回不是住個一月半載就回宮,偏偏這回擰著寧兒不回來了?莫非真要看他寵幸了別人才放寧兒回宮麼?他愛誰疼誰自有分寸,她來摻和個什麼勁兒?難道她就這麼不待見寧兒?保不齊這會兒寧兒正在受她的氣!
東聿衡頓時怒了,起了身大喊一聲:「來人!」
第110章
隔日黃昏,王太妃還想著皇帝的回信應該快到了,不消片刻就有人在外求見,誰知不是回信,卻是皇帝御駕已到了山下,明日將上山接來太妃。
王太妃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沈寧幾乎同一時刻得知消息,先是大大愣了一愣,而後眉開眼笑,拉著琉璃轉了一圈,心中大笑許久。
夜裡,她躺在廂房幾乎興奮得睡不著覺。那傢伙,得知太妃還想將她留在山上,居然這麼衝動地就到了這兒來接她們,是不是表明他想她想得不得了了?
「嘿嘿嘿……」她縮在被窩裡嘿嘿傻笑。
明天一定要給他一個大大的吻表揚一下。
她正偷樂不能自拔,廂房的門突地吱啞一聲開了,她回過神來皺了皺眉,琉璃才剛走,還有誰敢這麼悄無聲息地開她的門?
她自被中鑽出頭來,屋裡留了一盞小油燈,她毫不費盡地看清了來人,卻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她沒眼花麼?
他居然……偷溜上山!沈寧眨了眨眼,再使勁眨了眨眼。
一襲黑袍的皇帝凝視她的呆傻模樣唇角上揚,大步上前捏著她的下巴就狠狠吻了下去。
熟悉的香氣與氣息讓她立刻回過神來,輕喟一聲,雙手環抱著他的頸熱情地回吻。
一吻即罷,二人都有些氣喘吁吁,沈寧跪坐在床上,還似有些呆呆傻傻地攀著他仰頭,軟軟問道:「你怎麼來了?」
東聿衡凝視著她,聲音略帶沙啞,「朕也來賞花。」
「賞花?」
「嗯,」東聿衡笑著退了一步,拿起方才他扔到床上的包裹,「快,把這個換上。」
沈寧打開一看,居然也是一套黑衣裳。看樣子是有備而來啊,沈寧不能再喜歡,動作迅速地脫了寢衣,只著肚兜的模樣讓東聿衡不由捏了一把。沈寧嬌嗔抗議,東聿衡輕笑出聲,幫她將衣裳攏好,穿戴整齊。
「走,走。」沈寧一面套上短靴,一面迫不及待地叫喚。
「野丫頭。」東聿衡寵溺地搖搖頭,恐怕西門月都沒她這小孩兒心性。
兩人出了門,徐翰早已候在外頭,東聿衡清清嗓子交待道:「不能讓太妃得知此事,明白麼?」
徐翰苦著臉領命,「奴才遵旨。」
帝妃相視一笑,而後東聿衡帶著沈寧從支開了守衛的偏僻角落翻牆而出,早有萬福牽著兩匹黑色駿馬等候。皇帝將沈寧抱起側坐馬上,繼而俐落地一蹬馬蹬騎了上去,沈寧的雙手自發環上了他的腰。
「遠遠跟著,不許靠近。」東聿衡說完一揮馬鞭,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自太妃與皇貴妃進了積香寺,方圓十里已被重兵把守,不許任何人等上山,可萬福還是有此不放心,急急忙忙騎上了馬追了上去。
皇帝曾在太妃第一次來積香寺時陪她游幸過,因而對地形還是頗為熟悉,他帶著沈寧往山腰行下,出了樹林便有一片廣闊的視野,今夜月光如練,灑在滿山的杏花上竟是如夢如幻。沈寧靠在堅實溫暖的胸膛上,看著這一幕如同仙境般的景象,幸福油然升起。
東聿衡也許久沒有見過這美麗的景致,他放慢了奔馳,摟著沈寧靜靜觀賞,偶爾兩人低喁兩句,傾訴離別衷腸。沈寧這會兒忘了拿捏,一口一個想字,皇帝一顆心都成了繞指柔,恨不得將她揉到心肝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