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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兒,是我不小心。」
「你這幾日專心研習末章心法,對你療傷有益。」
「我知道了。」
小花自屏風而出,「韓爺請坐。」她盈盈一擺,為他斟一杯熱茶。
「多謝。」韓震看見這張傾城容顏,眼裡閃過一絲複雜光芒,擺衣而坐。
花破月坐在床沿,垂著三千烏黑髮絲,把玩著腰前玲瓏玉佩,並不說話。
「你怎麼回來了?散童子呢?」沈寧問。
「我等一路追蹤,他似是向東逃竄,失了蹤影。」
沈寧嘆了一聲,「算了,跑了也好,你也受了傷,以後再為民除害罷。」
花破月發出一聲幾不可聞地嘆息。
韓震飲了一口茶,並不說話。他是遺憾沒有趁這個機會除掉散童子的。
沈寧看一眼花破月,故意道:「韓震,恭喜你,立了大功,朝廷肯定有大賞,你是想要黃金白銀還是要良田萬頃?」
賞賜?韓震皺眉,正要開口,卻在中途戛然而止,再開口聲音低沉了一分,「你是說,賞賜?」
第23章
花破月的心漏跳一拍。
「是啊,六王爺說我都有賞,你肯定也有大賞。」
「……那末,請朝廷為花家平反,可以麼?」
雙胞胎皆是一顫。
「應該,是可以的。」沈寧認真回答。
「那就求吧,賞賜。」韓震注視著手中瓷杯道。
花破月握著玉佩的手一緊,輕輕搖了搖頭。
沈寧見狀,再接再厲,「可是你別忘了,要是大花恢復了花將軍府千金的名號,你一介草莽可是高攀不上的。」
韓震久久不語,他知道花破月在裡頭。他先回了鏢局,不見她人就知她來了李府,一進屋子就知屏風後里有三個人。
小花也不由緊張起來。
「由她罷。」韓震終是沒有說出什麼甜言蜜語。
一滴淚水悄無聲息地掉在床沿。
這兩人……到底是何苦。沈寧完全理解不了,分明兩人都愛得死去活來,卻非得要限在條條框框之中。
「……誰要你去求。」花破月忍住哽咽,倔強地開口,「我才不稀罕。」他本是江湖中恣意瀟灑的俠士,何曾向誰低過頭,她不要他為了她向天廷屈下高傲的頭顱。
韓震下顎一緊。
「你這姑娘,人家一片好心,怎麼說話的。」沈寧有眼色地幫師父說話,「這時候道個謝會要你的命嗎?」
沒料到她站在他那邊,花破月一時氣惱,抬起紅通通的眼瞪她一眼。
「瞪我做什麼,我可是傷患,別把我瞪嚴重嘍。」沈寧插科打諢。
「真想撕了你這張嘴。」花破月惱得低喝。
韓震卻是聽得一清二楚,他的嘴角勾起了難得的笑弧,他這不掛名的徒弟,還算孝順,「我還得去趟府衙,回頭再來接你。」
他將瓷杯一放便起身往外走,沈寧叫住了他,「你還得守著白雲山麼?」
「不必,下午將山上翻了個遍,今時已將人手撤了。」
「哦,大花讓你注意安全。」
「誰說了?」花破月急道。
韓震看向屏風處,失笑搖了搖頭,大步走了出去。
「怎麼,馬上要恢復大小姐名頭,就翻臉不認人了?」韓震走後,沈寧瞟向她。
花破月冷笑一聲,面向她一甩水袖,「你當我是什麼人?我早就想好了,有朝一日能恢復花府名聲,花家大小姐斷是不復存在,將府里只有一個清清白白的二小姐。」
「你……」沈寧不料她居然對自己絕情至此,「你就那麼看輕自己,在我看來,花破月從來不負將府大小姐之名!」當年發配雲州的她是以何種代價墮落風塵,換得了花弄影的清白,終是跪求子軒將其買回家中當了奴婢。她不知其中辛酸,卻也知是花破月一生之痛。如此堅韌美麗的女子,如何擔不起旁人仰視?
花破月注視著沈寧。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眼前這個女子從頭至尾對她沒有一絲輕視之色,始終視她為摯友,她一直是那麼地……感激。
「謝謝你,寧兒,我花破月今生有你這個至交,足矣。」她身邊已經有弄影,有寧兒,就不能再貪心得到……倘若那麼貪心,會遭天譴的。
「說不通啊……花破月這女人,脾氣怎麼就那麼倔……」隔日大清早,換了一身輕便男裝的沈寧提了個小籃子慢慢悠悠地自街道穿過,一邊走一邊喃喃自語。她著實想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他們不急她都替他們急。
大街上冷冷清清的,仿佛還有煙和血的味兒,青石板路上清洗不去的血跡,提醒著那夜殘酷的血戰。倖存的人們忙著重建家園,沒人出來營生叫賣。沈寧拖著依舊疼痛的身軀,剛穿過府衙後門,就聽見身後有人從門裡出來。
「快快快,趕緊抬到亂墳崗里一起燒了。」一人壓低了聲音道。
「哎,知道了。」
隨即一胖一瘦兩個差役抬著一副死人擔子自沈寧身邊快步而過,沈寧本不想再插手這些事,轉念一想莫非是曹榮的屍體?她喊道:「差爺,留步。」
衙役回頭一看,竟是男子打扮的李夫人。
「李夫人,是您哪,怎地大清早出來走動?」兩人頗為恭敬地問。放慢了腳步,也沒停下。
「是呀,有點事兒,」她上前兩步,低壓聲音問道,「死者是誰?可是曹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