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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大哥,」段秋霜目送黃陵離去,轉過頭來微紅了臉對他道,「我剛才去你的營帳找你,四處不見人,我還以為你跟別人一起進城裡去了,不想你竟在這裡。來,我幫你把披風拿了來,外頭風大,我幫你披上罷。」
「不必。」韓震冷冷拒絕,伸手拿過自己的披風。
「韓大哥,既然你現下有空,不如帶我去城裡玩一玩罷。」
「姑娘找別人罷。」
段秋霜一腔熱情被澆熄,「韓大哥,我們是未婚夫妻……」
「不是。」
段秋霜臉色一變,「韓大哥,我倆父母曾約婚……」
「曾指腹為婚的是我與你的大姐,你姐姐十歲那年逝於疾病,這婚約自是不了了之。」
「可爹爹說要我替大姐嫁入御劍山莊。」
「不過口頭戲言,且幾年前離家之時,我已修書與段掌門說得清清楚楚。」
「可是韓叔叔韓嬸嬸兩年前已經應下這門親事了,所以咱們並未毀婚!」她執意非卿不嫁,逼得爹爹再次與韓家說項,韓震那時已不在御劍山莊,韓震的爹娘一方面顧及兩家情誼,一方面又怕愛子無暇顧及終身大事,便作主定了下來。
韓震眉頭緊皺。他向來最厭胡攪蠻纏的女子,他壓下不悅道:「韓某已心有所屬,姑娘還是另謀高室罷。」說罷他抬步要走,卻被段秋霜再次擋在面前。
「韓大哥,你一定是騙我的!我是崑山派掌門之女,有幾個姑娘能比我還配得上你?」
韓震不想與一個姑娘家囉嗦,繞過她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段秋霜在身後惱得直跺腳。
回了營地,他徑直去了主帥大營。黃陵看他隨後就到,笑一笑也並不多問,自袖中拿出一卷小小紙卷遞給了他,「這是皇城傳來的消息。」
韓震接過,看了一看,眼中閃過意外之色。
「黃將軍,這……是何意?」朝廷居然有準他離去之意?他原以為,至少要等到攻下密什的那天。
「這是陛下御旨,陵也不便妄自揣測。是去是留,賢弟自個兒拿主意罷。」黃陵道。雲州之時韓震斷然拒絕入仕之邀,不料過了幾月,他竟攜一張密旨主動投奔他處,效忠麾下戰場殺敵,他心知其中必有隱情,然而韓震武藝高強,又引來江湖大批奇能異士投奔軍中,雖不說左右戰場,也定是如虎添翼。依他對陛下的了解,陛下是斷不會在此時放開他離開。除非……
韓震出了帥營,首先想到的是花破月那邊是否出了意外。可前兩天他才收到摯友書信,說是一切安然無恙,並且,還托人帶來了她親手縫製的一件冬衣……那女人,明明臉上惱得要死,卻還是為他縫製衣裳。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柔情,旋即又思及現狀,去了馬廄要了匹馬,徑直往城中疾馳而去。
到了阿爾哚,韓震在城中最大的妓樓里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江湖自稱無所不知的矮小瘦弱男子王百通正與一群兄弟喝酒狎妓,卻被韓震叫去了一間無人屋子。王百通眯著醉醺醺的小眼道:「韓少俠,你也來了!何不先去與兄弟們熱鬧熱鬧,有事兒樂完再說?」他正準備長驅直入哩,這克蒙的婆娘就是比景朝的騷些。
「我只問你幾件事,」韓震開門見山,「你可知最近長陽可有什麼新鮮事?」
「長陽?」王百通眯著眼想了想,「丐幫分舵的韋舵主前些日子死在長陽,還有無空大師雲遊回了法覺寺。」
「我說的是朝廷裡頭。」
「唉,韓少俠,你這也太瞧得起我了,朝廷的事兒我哪裡能知道!」王百通說完,卻馬上記起一件事來,「不過倒有一件大事……」
「什麼事?」
「少俠或許不感興趣,可天下都在流傳,皇帝要納的新妃子,曾經是個寡婦,可是被天運算出是神女投胎,皇帝因此破例將她納入宮中。」王百通想了想,加了一句,「那女子少俠興許認識,就是在雲州之戰立功被賜貞節牌坊又與長陽沈家滴血認親的李氏。」
沈寧?韓震著實吃驚不小,他最後一次見沈寧還是她在長陽被人刺殺,那時她已被賜了貞節牌坊,怎地轉眼間,她又將以寡婦之身進宮為妃?這期間,又是多少波折?莫非……這一道旨意是她替他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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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寒圖被填上了最後一朵花兒。春回大地,皇城中生機重現,主子與宮仆們都已換了春日的著裝。
春禧宮的宮女們捧著薰了香的衣物走進殿中,一個名叫桃兒的小宮女笑嘻嘻地看一眼內殿,道:「娘娘一會又該懊惱自己起得晚了。」
「陛下交待了,讓娘娘多睡一會兒。」大宮女秀如道。
「我知道,秀如姐姐,」桃兒輕聲道,「昨個兒夜裡娘娘快四更了還沒睡哩。」她在外頭守夜,聽得聲音都面紅耳赤,期間陛下還叫了茶,她進去便聞到混在龍涎香中的歡愛氣味。接茶的是陛下,可她在帳外又隱隱聽得陛下說慢些,小心燙。那溫柔的語氣讓她的小心肝兒都亂蹦。
秀如聞言紅了臉頰,她自是知道其中深意,隨即啐了一口,「少在這兒嚼舌頭,小心娘娘打你板子!」
桃兒鼓了鼓嘴不敢多說.
不多時,內殿傳來喚聲,「秀如。」
第59章
秀如忙領了三個奴婢捧了洗漱用具魚貫而入,繞過九重春.色屏,只見已經起身的睿妃娘娘站在窗閣邊開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