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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笑鬧一陣,皇帝擁著她坐著,為她撫平碎發,問道:「你與清嵐是如何識得?」
「咦?」沈寧緊張一瞬,她知道東聿衡早晚要問,可沒想到他問得這麼突然。
「又或者,朕該先問你是如何自沈府逃脫,又為何去了峑州?」墨瞳微眯,皇帝觀察著懷中人兒的細微表情。
「我……那日碰了大毛後手上起了疹子,到了夜裡愈發地多,我也以為我活不長了,心中不害怕是假的,」沈寧低頭摩挲著他腰間玉佩,緩緩道來,「第二日待你走後不久,大毛就在我面前死了……可是這時我臂上的紅疹卻退了下去,想來是我運氣好身子骨好,總之我也不知為何,花疹就消褪了,可我那時已心灰意冷,又覺著我即便說自己沒事,你們也不信的,與其難逃一死,還不如趁機逃跑。」
東聿衡說不出責備的話來,他無情遺棄她的事怕是她心中的傷,他只沙啞地道:「你可知朕……」看著低垂的腦袋,他欲言又止,旋即又問道,「為何去了峑州?」
「我……」沈寧不知道東聿衡知不知道福禍獸的事,試探地說道,「只是找了個風景好又離長陽遠的地方……」
東聿衡將她的翹臀拍了一計,瞪她一眼,「還敢欺君!你是否刻意接近豐寶嵐,是否為了一塊黑色福禍獸玉佩?」
沈寧傻笑,「我刻意接近豐寶嵐是真,可我要一塊黑色福禍獸玉佩作甚?」
「不要花言巧語,當初你去找那何生,怕是也看中了他搜集的家族氏騰。」東聿衡緊緊盯著她,「那會兒你怕是還不知道福禍獸是哪家的,才千方百計想打探出來,是麼?」
沈寧不料他連這事兒也聯繫了起來,心中暗道不妙。看他篤定的模樣,油嘴滑舌恐怕是過不了關了。
「朕且問你,你既不知福禍獸,又在何處見了一塊黑玉神獸?」
東聿衡步步緊逼,沈寧抬起無辜的大眼,咬了咬唇顯得可憐兮兮,「能不說麼?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不是陛下說的麼?」
這小蹄子,何時學會了這一招?東聿衡只覺身子一酥,差點兒就著了她的道。
「從實招來,朕不怪罪便是。」
沈寧搖搖頭,「咱們好不容易才和好,我可不願因為這些過去的事兒又惹兩人不快。反正我發誓,沒什麼要緊的便是了。」
「閉嘴!」東聿衡突地怒喝。
沈寧嚇了一跳。
「你這口無遮攔的少給朕發些亂七八糟的誓!那回馬車中你分明是騙朕的,還敢指天發誓說若是騙朕就天打雷劈!你是吃了熊心豹膽麼?」東聿衡厲聲喝道。思及她發的誓言他就眉頭緊皺,為了騙他竟然發毒誓!是她太不知分寸還是那背後的秘密比天還大?
可不論是哪種,都讓他無法釋懷。
「我……」沈寧為難地蹙了秀眉,她沒辦法死撐著說她沒有騙他,又不能承認他的猜測是對的。可是她又怎麼能告訴他實情?子祺不惜毒殺溫士伯也要保住她的秘密,就表明她的身份是絕不能在這個朝代透露的。神或妖,仙或鬼,都在一念之間。如今她好不容易才得了一絲安定,又怎麼能輕易破壞?
她的神態已讓東聿衡確信幾分,見她似有難色,他放柔了語氣,「寧兒,當初你防備朕說了謊話,朕不怪你,為何你至今還有所隱瞞?」
沈寧咬了咬牙,道:「那是我在夢中見到的。」
皇帝皺眉不語。
「真的,自從懂事起,我便老夢中自己手裡拿一塊黑玉神獸的玉佩,可我又不知道這神獸究竟是哪家的守護神,等見到了六公主身上的帕子,我才知道這是豐家的神獸。我只知道它對我很重要,我想得到它,因此才……」
皇帝依舊不說話,似是在衡量她話中真假。
沈寧推推他,「你不信麼?你不信的話,那你自己說我在哪裡見到那塊黑玉獸的?又要來做什麼?」
「朕問你你反而問起朕來了。」
「我說了你又不信,就知道你不信我才不說的……」
「你夢見拿著福禍獸作了什麼?」
「就是拿著它,白光一片……」然後就到了這裡。
莊生曉夢迷蝴蝶。沈寧的眼中閃過一絲惆悵。
東聿衡再看她半晌,才道:「朕故且信了你,往後若是發現你欺君,決不輕饒。」
「知道了。」沈寧鑽進他的懷裡,心中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
在惠州行宮過了一夜,沈寧自行宮的龍床中緩緩醒來,帶著慵懶的笑緩緩睜開眼睛,卻發現東聿衡竟還側躺在床上,勾著唇注視著她。
雖稀奇他這會兒還在床上,但無法否認她一睜眼便見著了他讓她更加愉悅,她無聲地戳戳他,眯著笑眼兒看著他。
二人對視許久,東聿衡才緩緩開口,「寧兒睡態極有福相。」即恬靜又滿足的模樣兒讓他移不開目光。
「幸好沒有流哈喇子。」沈寧湊向他,「咱們陛下今個兒怎地這般清閒?」
「朕今日要去慧山的遇龍寺燒香,也一併帶你去透透氣。」遇龍寺是兩百年的古剎,傳聞人傑地靈,極有仙氣,幾朝皇帝都曾專程上山燒香。
沈寧兩眼放光,一骨碌爬了起來,「要出去玩兒?怎麼不早說!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皇帝失笑,「瞅瞅你這樣兒,猴兒似的!」他就尋思著十幾日車馬勞頓,她早該坐不住了,誰知她一直乖乖巧巧地待著,從不多提一句,原以為她是轉了性子,今日看來是識大體自個兒忍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