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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我知道春禧宮的主子準備了什麼,要不要我說給你聽聽?」
「可稀罕了您咧,誰不知道那位主子前些日子大張棋鼓地召了兩個女琴師進宮來學琴,這不是明擺著的麼?」
「就是,聽說聖上還龍心大悅,將御閣中的曠世名琴流幽賞給了那位娘娘,我們主子心盼了多少年都沒能得到,那娘娘還未出師哩,流幽便已得到了。」惠妃的二等宮女道。
「那還不算,織染局的今日剛給春禧宮呈上新制吉服,你們猜怎麼著,是一件杏黃色五爪龍袍!」
「龍袍!」眾人驚嘆過後皆默默不語。眾人皆知惟有太后、皇后與皇貴妃才能得一明黃龍袍,賢貴妃入宮已久,也沒能得到一件龍袍,如今這離奇消失、回宮不久便被晉封貴妃的春禧宮主子不到一年就得了龍袍……
「哼,那有什麼了不起!」大夥一聽,就知道是沈婕妤的小宮女雪兒,她自進宮受了沈婕妤的恩惠,一直對她忠心耿耿,因此對寶睿貴妃早有不滿。
不過這也情有可原,寶睿貴妃沈氏與沈婕妤本是姐妹,雖不同母,但好歹都是沈二夫人名下,誰知寶睿貴妃絲毫不念親情,一回來就讓聖上下旨將沈婕妤趕出了春禧宮,搬到福禧宮與惠妃作伴去了。這打臉的事兒放是誰誰也受不了,沈婕妤卻依舊日日給寶睿貴妃請安,有什麼好東西全都孝敬她這個姐姐,寶睿貴妃卻始終淡淡。
「欸,你可小點聲,要是讓姑姑聽到了,少不得一頓鞭子!」有與雪兒交好的宮女忙拉了拉她。
雪兒嘟了嘟嘴,「本來就是,也不知道萬歲看上了貴妃哪一處,上回我陪著主子去春禧宮,在外頭聽到裡頭琴聲……不是我自誇,我們主子隨手彈的都比她好!」那哪裡是琴聲,調兒都不著的。
「這倒是真的,我也聽到了,那聲音……」德妃的宮女抿嘴笑了笑,意思不言而喻,「咱們主子壓根不把彈琴當作稀罕事,只打算在壽宴上彈一首曲兒助興罷了。」
「你們都湊在這兒做什麼?」春禧宮的一個丫鬟跑過來問道。
大夥立刻噤聲,然後個個臉上帶笑地招呼她,撇開了話題。
乾坤宮內,剛沐浴而出的沈寧僅著綢緞睡衣袍子,一面以手扇風,一面叫著「真熱真熱」,坐在椅上由奴婢擦頭髮的東聿衡睨她一眼,「三伏天才過了頭伏,你就熱成這樣。」
「我就是怕熱不怕冷。」她一骨碌爬到他的龍床上坐了下來。此為景宮價值不菲的玉床,是東聿衡的父皇費盡心思自玉山開採來的,夏天睡在上頭很是清涼,只是其父並未享受多久就駕崩了,東聿衡從來少用,只是沈寧自小暑未至就喊熱,他才想起把這玉床再次搬進了乾坤宮。沈寧夜宿乾坤宮,從未在燕禧堂過過夜,每夜都舒舒服服睡在這玉床上。
「待朕過了萬壽,就帶你到行宮避暑去。」
沈寧本是欣喜,轉念一想,「那麼大費周章應該挺麻煩罷?還是算了,我也沒那麼熱。」
「太妃也畏熱,朕每年都陪著太妃去那兒小住一月半載。」
「那我也要去。」沈寧立刻舉手。
東聿衡輕笑著搖搖頭。
春禧宮大宮女琉璃為沈寧端來養膚的地仙煎。琉璃本名應琉璃,祖籍曲州。是個家道中落的貴族女子。應家世代書香,應琉璃也曾有才名,與德妃並稱才女。應父不幸早逝,應琉璃的兄長、不肖子孫應詩禮五毒俱全,生生地敗光了家產。應琉璃只得隨奶娘投奔遠房親戚,卻不出幾月,便被親戚賣給刺史當了小妾。機緣巧合下,她又被刺史叫去伺候沈寧,東聿衡見沈寧與她頗為投緣,調查了她的身世後便應欲叫她進宮服侍。沈寧本不想擾她平靜,但見她眼裡透著渴望,便答應了下來。應琉璃先是入宮受教養嬤嬤調教了三個月,才入了春禧宮做了沈寧身邊女官。原本留在雲州的玲瓏與翠喜,也一併進了宮中調教做了春禧宮的一等宮女。
沈寧道謝接過,喝了一匙。
「你的吉服今個兒也送來了,合身麼?」
聞言沈寧眼前一亮,「合身!那衣服太漂亮了,我都捨不得穿!」放在現代指定秒殺全世界一片大牌時裝。
東聿衡笑笑,「就這點出息,不過一件衣裳。」
沈寧嘿嘿笑了兩聲,道:「只是后妃也有龍袍的麼?我都不知道。」
「你就是個不管事的,太妃、皇后的朝服吉服皆有龍袍,你就不曾留意過麼?」
沈寧吐了吐舌。
琉璃道:「娘娘,陛下是頭回將龍袍賞賜給貴妃哩!」應琉璃在沈寧身邊待了幾月,也依舊對帝妃的相處暗自心驚。別說是帝王家,就是原來應家也沒見父母兄嫂如此相處的。她提心弔膽地適應,努力做好自己份內的事。
沈寧挑眉看著皇帝笑了笑,「謝謝陛下。」
皇帝勾了勾唇。
沈寧笑著凝視著他,讓眾婢暫且退下,趿鞋下床走到他面前,笑嘻嘻地嘟嘴在他臉頰兩側大大啵了兩口,「謝謝陛下。」
「行了,」東聿衡輕笑,頗為嫌棄地道,「都是口水。」
「不喜歡,不喜歡我再親兩口!」沈寧調戲天子,嘟著嘴又要上前,天子不甘勢弱,一把將她抓住懷裡,帶著笑封住她的豐唇。
二人笑鬧一場,見沈寧頭髮還濕,東聿衡讓奴婢們再次進了寢宮,一面戲謔地問道:「你那琴……練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