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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日日夜兼程,沈寧萬萬沒想到目的地居然是中州。
牽著馬路過李家大宅時,沈寧的頭低了低,心中漾起陣陣漣漪。不知道子軒與爹娘的身體還好麼?他們知道她……假死的事麼?
不怪沈寧有此一問,東聿衡並沒有將睿妃的死大告天下,她還時不時地聽著市井百姓訛傳睿妃奇聞。
這樣也好。
跟著豐寶嵐到了客棧,她見他安排了兩個侍衛出去後便立即讓小二打熱水在客房沐浴,心思紊亂的她突地生出一個損招來。
她等豐寶嵐洗了一會,叫小二多打了一盆熱水,叫退了小二,自個兒笑眯眯地推門而入,「寶爺,小弟給你多叫了熱水,連日辛苦,你多泡一會兒舒服舒服。」
豐寶嵐一聽是她的聲音,居然下意識雙手環胸,愣了一愣又馬上反應過來撤了手,嘴角蠕動著低咒一聲。他居然剎那明了那些個被他調戲的女人的心思了。
「多謝,你送進來罷。」他故意雙手攤在浴桶上,隔著屏風說道。
「好咧。」沈寧面帶微笑地雙手捧著木盆走了進來,十分自然俐落地為他倒了水,「還要加熱水麼?」她盯著他的臉問。
「不必,」豐寶嵐隔著騰騰熱氣,緩緩開口,「你幫爺搓搓背。」
「……好哩,我瞅瞅澡巾在哪兒。」不等豐寶嵐說話,她旋身轉出屏風,在他堆放褪下的衣物處迅速翻了一陣,看見了他的青玉佩,似乎看見了錦囊一角,她正探手摸到了邊兒,突地身邊一陣異動,她機警地跳開,躲過應聲而倒的半舊屏風。
豐寶嵐坐在浴桶中,無辜地直視她,「這東西擋著太暗了些。」
沈寧怒道:「我還在外頭哩,寶爺這般亂來,若是砸到了我的臉,我這輩子也就不必出來見人了!」
豐寶嵐哈哈一笑,「行了行了,又不是娘們,澡巾找著了麼?」
「為寶爺搓澡本是一份心意,寶爺既如此怠慢小弟,我又何苦作踐自個兒!」沈寧一甩手,氣沖沖地走了出去,末了連門也不給他帶上。
豐寶嵐愣了半晌,隨即猛拍水面大笑出聲,好個先下手為強的女人!
翌日一早,沈寧出了客房,卻敲不開豐寶嵐的房門,路過的小二卻是告知,丁字房的爺方才便與人出去了。
沈寧一挑眉,這是去踩點了?不過她也懶得理會他們究竟在做甚,轉身下樓去了。
用了一頓豐富的早膳,她慢悠悠地晃出了客棧,憑著昨日來時的記憶找到了一家繡貨莊,不消片刻便穿著久違的女裝自後門而出,然後雇了一輛馬車,直奔南郊外的李家祖墳而去。
到了山腳,她以幕籬遮顏,與守墓人寒暄兩句,讓馬車的把式留在原處,自個兒緩緩地上了山。
這墓山並不高,沈寧雖只來過寥寥幾次,也將李子祺的下葬之處記住了,她輕輕地走向那人的歸屬之地,心緒開始翻騰。
快到地方時,她突地聽得一陣輕微的動靜。方才聽守墓人說了有幾位遠方友人今日也來探望李家故友,想必應是前頭隱隱的身影。她走近幾步,本是表情淡淡,卻在看清前頭一人側臉時驀地吃了一驚。
那張臉不正是豐寶嵐的小廝!那末那背對著她,背手注視墓碑的高大男子是豐寶嵐?
沈寧不可置信地盯了一會,在看清豐寶嵐相貌時著實吃驚不小,豐寶嵐怎會跟李家有交情?並且他站的那個地方,正像是在子祺的墓前。子祺認識豐寶嵐麼?不,不可能。更奇怪的是,那對自金幫跟來的陰沉父子居然也在,兒子還拿著匕首蹲在墓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沈寧擰緊了秀眉。
不一會兒,幾人交頭接耳幾句,點了點頭便往準備下山。沈寧左右環顧,見沒有躲藏之處,爽性扶了扶幕籬,身形一挺,泰然自若地走上前。
豐寶嵐一臉意興闌珊,迎面卻見一位修長纖細的女子著一襲素淨新裳裊娜而來,不由眼前一亮,色眯眯地側身讓人先行。
隔著幕籬沈寧都能感受到他放肆的視線,不由在心中暗罵狗改不了吃屎,表面卻是柔弱福了一福,依舊扮作良家婦女緩緩上山。
豐寶嵐眯了眯眼,這女子衣著不俗,為甚左右無奴婢家僕服侍?抬頭見她在一墓前站定,旋即甩去疑惑,管那麼多做甚。不過這女子身形頗似小李子,只是那小李子恢復女裝,也定無這少婦風情……
沈寧站在一不認識的李家祖宗墓前,遙見豐寶嵐身影消失在山下,才走到李子祺的墓前,取下了幕紗。
「子祺……」她輕撫著乾淨的墓碑,輕輕說道,「對不起,這麼久沒能來看你……」
樹葉沙沙,她站在墓前任由思緒紛飛,久久才發出一聲長嘆。
而後她搖了搖頭,看向地面雜沓的腳印,又蹲下來看了看刀刮的印記,喃喃道:「子祺,豐寶嵐究竟來找你做什麼?你難道真是他的故友麼?可是那兩個人又是來幹什麼的?」她突然升起一個古怪的念頭,他們不會是來的罷?這念頭一閃沈寧又覺著自己犯傻,豐寶嵐出身大富,李家不過商戶人家,即便他著實悶得發慌想盜墓玩,也不能盜李家的墓啊。
只是這事著實有蹊蹺,想必身後還有指使之人,不論如何,這事定是衝著李家和子祺來的,要不要暗中告知子軒一聲,讓他有所防範……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沈寧沒發現一人無聲靠近,當她有所警覺時,口鼻已驀地被人捂住,旋即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