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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陛下,此子目無法紀,蔑視天威且意欲不軌,按律當斬。」
沈寧的心咯噔一下,又是死罪?
葉典也是一驚,而後強硬地道:「要殺便殺,葉某無愧於心,死又何憾!」
韓震也不願因這等荒唐理由就葬送了葉典性命,他求情道:「陛下,葉典在江湖中素有俠名,天災時曾散盡家財接濟窮苦之輩。此事皆因草民所起,草民願一同領罪,求陛下饒他性命!」
皇帝不為所動,他已決意殺雞儆猴。他雖並不過多介入江湖之事,也不會任由他們肆意胡為,況且他擅闖恐嚇的,還是沈寧!因此他強硬說道:「無規矩不成方圓,這種亂臣賊子更不能饒,韓卿退下罷。」
親信皆知皇帝心意已決,不敢多言。
「雖是不能饒,這塊牌子是否能派上用場?」誰知沈寧冷不防開口,自袖中拿出了那半塊免死金牌。
眾人皆訝。
東聿衡一時氣得下顎緊繃,「睿妃,這不是兒戲!」
東明奕竟不知父皇給了沈寧一塊免死金牌,也沒料到沈寧居然這麼輕易地為了個刺客就用這塊保命的東西,他急急道:「母妃菩薩心腸,見不得有人喪命,然而這賊人大逆不道,理應處斬,母妃就莫再為他求情了,還請母妃收回免死金牌罷。」
「是哩,」豐寶嵐也道,「免死金牌是陛下體恤娘娘之功賜給娘娘之物,娘娘何苦用在這等草芥身上?」
葉典瞪圓了雙眼,他不料沈寧手中那塊黑漆漆的牌子居然就是免死金牌,也不料她居然為了他用這塊金牌!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段姑娘說睿妃蠻橫無禮恃寵而驕,可睿妃自始至終的言行舉動都與段姑娘所說的大相逕庭,莫非……是段姑娘騙了他?葉典頓時心涼了大半。
「我已經思過了,此事因我思慮不周而起,我自會擔起這個責任。」沈寧輕輕緩緩地道,直直地看向東聿衡,「如何,陛下,我可以用它麼?」
他所做一切都是白搭,她從不相信他會善待於她!失望與心寒在酒勁的催發下令皇帝惱羞成怒,他背著手瞪著她咬牙切齒地道:「睿妃,朕給你兩個選擇。其一,把牌子收回去,朕便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你依舊可以好好地做你的睿妃娘娘……」他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其二,若是你為了這等微不足道的人也用免死金牌,朕著實對你太過失望,你這睿妃也不必當了,留在……留在雲州孤獨終老罷!」
終於!沈寧一時不知心頭是什麼滋味,她緊了緊手中鐵券。
「父皇請息怒!」
「陛下息怒!」
東明奕與其餘人等齊齊下跪,惟有豐寶嵐與慎親王站立兩旁。
「父皇,睿母妃心腸極軟,她不過見不得人死,還請父皇息怒啊!」
「住口!」這婦人心腸是軟,但也堅硬如鐵!她一逼再逼,非要拼個你死我活才算罷休!罷了罷了,他後宮三千,少了她一個又能如何?她假死一年,他不也活得好好的?他倒要看看是誰後悔!
沈寧拿著免死金牌雙手奉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次日,親征御駕離開阿爾哚,沈寧的兩駕馬車在隊伍末尾,已是沒了后妃品級。
夜裡野外紮營,瀲艷雖對皇帝廢了睿妃一事暗喜,卻也不敢擅自安置沈寧。她向東聿衡討旨意,東聿衡沉默片刻,才道:「為她另置一個帳篷,把平常伺候她的兩個丫頭派過去,衣食莫要怠慢。」
瀲艷心頭暗驚,她原以為皇帝失望透頂不再理會,睿妃如今也與平民無異,豈料主子仍是百般照顧。
東聿衡雖下了決定,余怒也未消,可他也沒法子讓吃盡了苦頭的她再受苦。他搖搖頭,自嘲一笑。
瀲艷才踏出大帳,慎親王東旌疾、皇長子東明奕、威武將軍黃陵並眾官齊齊求見皇帝,意欲為睿妃求情。曾經力阻沈寧入宮的林言官也跪在其中,並道:「睿妃娘娘有大氣魄,又曾屢獲大功,民心所向,萬不可廢。」
東聿衡心頭冷笑,喉中卻有如吞咽黃蓮,他頭回嘗到了有苦說不出的滋味。眾臣越勸,心口越疼,卻始終不曾鬆口。
沈寧看見自己住的帳篷與來伺候她的玲瓏與翠喜,唇邊溢出一絲嘆息。
沈昭總算可以見著自個兒統共不過見面十回的妹妹,他先是仔細打量了沈寧一番,看準她就是一年前認祖歸宗的妹妹後,再看她還一派閒適,著實更為揪心了。
「二妹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能否說來與為兄聽一聽?為兄為你出出主意也好哩!」沈昭無奈地道。
「兄長大人,娘親可好?」沈寧逃離時只對一人愧疚,那便是沈二夫人。雖說自己託付老太傅傳達了歉意,但每每一想起她還是有些不忍。如今東窗事發,也不知那位夫人做何想法……
「妹妹有所不知,母親自你離去後便大病不起,至今纏綿病榻,形容憔悴。」沈昭語帶悲戚,「昭,實不忍直視。」
沈寧大驚,「真有此事?」
「妹妹若是不信,大可回去親眼看一看,」沈昭道,「昭怕母親病情反覆,妹妹死而復生一事還不敢讓母親知曉。」
沈寧沉默良久。
沈昭見狀,壓低了聲音道:「妹妹一年前逃宮,是否有甚難言之隱?妹妹既認祖歸宗,便是與沈家拴到了一處,妹妹的難處也便是沈家的難處,妹妹只管說來,沈府上下定全力為妹妹掃平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