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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福見狀,讓喝了茶的西門月謝恩告退,誰知西門月竟紅著臉自袖中取出一枝木棉花來,說道:「陛下,這是奴婢走來時樹上飄落的,奴婢看這花兒漂亮,想獻給陛下。」
東聿衡略為詫異,「送給朕花兒?」他看了看她雙手奉著的花兒,哈哈大笑,「朕還是頭回被人送花,你的好意朕領了,只是這花還是插在你們小姑娘家的頭上好看。」
西門月窘迫得一張臉全都紅了,她的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還是皇帝讓奴婢將花插在她的鬢間,被誇了一句好看,她的臉就更紅了,雙手失儀地在皇帝面前捂了臉。
小姑娘的純真嬌態頗為賞心悅目,東聿衡一時也覺好玩。
翌日皇貴妃的書信比平常來得早些,皇帝回了後宮就拿在了手中,只見那口吐猛火的小人兒又出山了,那天下第一妒婦還一連三個不許:【不許夸,不許聽,不許看!】
東聿衡強忍住笑意,還對萬福說了一句,「這婦人愈發沒規矩。」
萬福心中腹誹,主子,眼底的笑意還未收哩。
然而半個時辰後,竟又有一封信呈到了皇帝面前,居然還是寶睿皇貴妃的寶印。
東聿衡稀奇,拆開看了許久,神情愈發柔和。
原來是沈寧自省自己醋意太大,並說知道他近日煩心事甚多,自己又不在身旁,他聽一聽曲兒也能閒適一會。最後還有二字:【想你】
按理書信中向來寫「甚念」,如今這不倫不類的想你二字,竟讓皇帝心花怒放。
這婦人,總是明白該怎麼讓他歡喜。
※※※
沈寧在積香寺的生活清靜而枯燥,每天天還不亮就陪著太妃進禪房修早課,一個時辰後才出來用早膳,接著又是聽經,誦經,午睡,聽經,誦經,晚膳,休息。周而復使。
這樣的日子倒也好過,她靜下心也能悟出些佛理來,與師太、王太妃論經時偶爾也能插上一兩句話。
因她安然得體,王太妃也並不為難於她,每日淡淡,雖從不誇讚也從不斥責,二人也就安相無事。
其實這簡簡單單的生活過久了也會留戀,沈寧有時想著就這麼住下也未嘗不可。只是這念頭一出來,東聿衡的身影便冒了出來。
唉,紅塵孽債啊……沈寧坐在廂房裡,咬著下唇再次看看手中的信,那刺眼的「是個美人胚子」!這麼討厭的人……明知他極有可能是故意逗她,但她還是又酸又惱。
「娘娘,魏公公帶了二皇子的書信來。」琉璃在外稟道。
沈寧這才收了思緒,拍了拍臉蛋,揚聲道:「進來罷。」
琉璃與魏會應聲而入,魏會雙手呈上東明晟三日一回的請安家信。裡頭字跡工整,言語恭敬,先向她與太妃問了安,而後一五一十地報告著自己的起居生活,偶爾說一兩則兄弟趣事,末了還表達著自己的思母之情。
沈寧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看完後讓琉璃幫她磨墨準備回信,她抬頭看看魏會,笑道:「魏公公,怎麼是你過來了?」
「奴才……深恐旁人慢送了二皇子書信,故而快馬送來。」魏會深深一躬道。
這話有他意,沈寧略一沉吟,「魏公公,有話不防直說,莫非二皇子出了什麼差池?」自魏會跟著東明晟到了春禧宮,她首先關注的就是他。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她發現魏會對東明晟十分忠心,並且辦事穩重,八面玲瓏,雖然城府頗深,但也十分適合陪在東明晟身側。
「這……奴才不敢。」魏會欲言又止。
「為何不敢?」
「二殿下不讓奴才稟告娘娘。」
「說罷,晟兒怪罪下來,我替你擔著。」
一聽這話,魏會這才稍稍抬起了頭,頗為急迫地道:「娘娘,前兩日二殿下與大殿下相邀打獵,落了單時竟有暗箭射來險些喪命,幸而二殿下機警不曾受傷。」
「什麼?」沈寧頓時一驚,旋即問道,「真沒有受傷麼?」
「回娘娘,是的,多虧了老天保佑,陛下娘娘鴻福。」
「那讓人查了麼?」
「唉,二殿下自知蹊蹺,怕說出來傷了兄弟和氣,故而並不說出,奴才也是事後才知,得知後立即想稟告陛下,可殿下不知怎麼個想法,無論如何也不讓奴才上稟,也不讓奴才稟告娘娘,恐怕是怕娘娘在寺中擔憂。」魏會頓一頓,「奴才思來想去,還是深恐意外,因此藉故送信來稟明娘娘。」
「你做得很對……」沈寧皺眉,只是這要害晟兒的人是誰?
「娘娘,其實,這並不是二殿下頭回遭人暗算。自衛相被黜,前賢貴妃被貶為選侍,殿下的日子也一昔間天翻地覆,竟成了宮中無依無靠的皇子。他期間受了多少苦,奴才都不忍道來,自惠妃娘娘教養,奴才以為殿下的日子可稍稍平順點了,可僅僅是那一年之間,殿下就被人暗算兩次,一次騎的馬突地發狂,一次被人吃水中下毒。殿下福大命大,才躲過劫難。」
「竟有此事?」
「奴才所說句句屬實,不敢有半點虛假。」
「你們可查出什麼線索了麼?」
「回娘娘話,住在福禧宮時的兩次暗算,都是在陛下御駕親征後發生的,稟報皇后娘娘,查來查去也是不了了之。這回暗箭殿下連個人也沒瞧見,無憑無據又從何查起?」
沈寧緊抿了唇,要害二皇子,最大的嫌疑就是皇后,其次是雲妃。